容玠紧随着走过来,心里有了猜测,还是问了句:“什么问题?”
“是迷香。”宋窈提起桌上的茶壶将香给熄了,回过头来笑意盈盈,“还是药效十分强劲的迷香,中了这迷香的人,天上下刀子都醒不过来,看来想杀郎君你的人不少啊。”
容玠凝视着她眼里的幸灾乐祸,提了提嘴角,语气温和地提醒:“夫人是不是忘了,你我现在同在一条船上?”
他温柔款款地瞧着她,眼底噙着一抹冷淡的轻嘲,“还是说,夫人打算上演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样的戏码?”
“……”宋窈脸色略僵。
他这副口吻,搞的好像他们真是夫妻一样。
容玠眼神转冷,眼底墨色翻涌,让人联想到危机四伏的暗夜:“看来那老东西还真沉不住气,这么想我死在这儿啊。”
温和的假面撕开,露出他凶戾的本性。
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模样的宋窈倒不见意外,抱着手臂,思忖片刻:“看样子对方今晚就会动手,你打算如何?”
他眼皮微掀,薄唇勾起冰凉弧度:“瓮中捉鳖,夫人听过么?”
那音色低哑缠绵,让人想到风月无边,可他眼里却是凛冽杀机。
宋窈一个激灵,暗暗摇头。
几年不见,这人似乎疯的更厉害了。
……
夜晚。
又到了宋窈一天中最难捱的时候。
她拿着手里的药膏,循循善诱,试图说服面前的人:“风止,这毕竟是你主子,你身为下属,做这些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风止神色一本正经,语气委婉:“如今您的身份还是主子的夫人呢,这等事自然是由您来最合适不过,不然外人瞧见了,还要以为您夫妻二人感情不和呢!”
宋窈想说这种事外人怎么可能瞧得见,风止已经脚底抹油开溜:“属下去瞧瞧惊羽怎么还没回来,别是偷懒去了吧!”
开什么玩笑,给主子上药?
他还是更愿意领板子!
眼看着他的背影一溜烟消失在视野里,宋窈磨了磨牙,这小子,鬼精鬼精!
她怀着堪比上坟的心情进了屋。
容玠才沐浴过,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浅淡冷冽的药香,伴随着未散去的水雾,莫名营造出一股朦胧暧昧的氛围。
容玠坐在椅子上,半湿的头发随意披散着,只穿着一件白色中衣,领口倒是束的整齐,颇有种一丝不苟的老干部作风。
可宋窈一想到那衣裳很快就要解开,从耳根一路烧到了脖子。
给昏迷中的容玠上药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可醒着的他不一样啊!
在宋窈犹豫不决的时候,容玠已经抬眼看了过来,话音懒散:“夫人愣在那里做什么?”
宋窈抬脚走过去,努力让神色看上去平静,将手里的药膏递上去:“郎君如今已经可以自己上药了,想来不用我代劳。”
容玠缓缓抬眼,视线落在她脸上,倏地饶有兴致弯唇:“夫人这是害羞了?”
宋窈没憋住,轻呵一声刺他:“我是大夫,大夫眼中不分男女,怎么可能害羞?”
“既然如此。”容玠点点头,风度翩翩做了请的动作,“有劳夫人。”
宋窈:“……”
失策了,这狗男人居然用激将法!
她深吸口气,平复着情绪,语气平静:“解衣吧。”
那云淡风轻的语气,跟花楼里寻欢作乐的客人似的。
容玠眉梢微动,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神色有些微妙,一时没动。
本来是想存心刁难她,没想到为难的倒成了自己。
宋窈微微一笑,立马回敬他:“怎么,郎君害羞了?不应该啊,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玩这一套?”
冷不丁,他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她下意识止了话音,就见他神色耐人寻味瞧着自己:“夫人急什么?”
“……”
再说一遍!
谁!急!了!
他抬手搭上衣襟,缓缓解绳扣。
容玠的手生得好看,她从前就知道,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因为刚沐浴过,指尖泛着一点浅淡的粉色,宛如艺术品。
不知是不是故意,他解扣的动作放的很慢,伴随着扣子解开,精致漂亮的一截锁骨裸露出来,慢条斯理中透着扑面而来的禁欲感。
宋窈咽了咽口水,反应过来时面颊发烫。
她下意识想别开眼,可容玠一直盯着她,这样明显的动作未免显得做贼心虚。
于是她只能强迫自己稳住表情,殊不知泛红的脸颊早已出卖了她。
容玠唇边噙着似笑非笑,原本当着别人解衣的那股不适感都冲淡了许多,竟也不觉得多么排斥。
他嗓音捎带着玩味:“夫人还没看够?该上药了。”
“……”
宋窈眼睫颤了颤,扯了扯唇嘴硬地回了句:“也没什么好看的,一般般吧。”
容玠眼神骤冷,漫不经心勾唇:“哦?这么说来,夫人还看过别人的?”
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他,她有没有看过别人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干嘛一副被绿了的口吻?
宋窈走到旁边净过了手,指尖勾了点药膏,弯腰正要动作,容玠勾起她垂落的一缕头发,悠悠地出声:“夫人还没回答我呢。”
她有些不耐烦,瞪了他一眼:“没有,只看过你行不行?”
容玠舒展了眉头,终于安静下来。
宋窈:“……”
有病。
不同于女子的柔软,指尖下的肌肤坚硬而有力,宋窈面红耳赤在心里嘀咕:
看不出来,这人看着瘦,居然还有腹肌人鱼线。
她克制着眼神只盯着伤口,努力不四处乱看,专注虔诚的好像在上香。
容玠眉头微拢,感受着宋窈的指尖像一尾游鱼在身上游走,内心莫名生出一丝异样。
他的眉眼逐渐染上几分烦躁。
宋窈正专心上药,冷不防指尖一下子被攥住,她惊愕地抬眼,撞入容玠深沉晦暗的眼眸,他神色不太好,视线阴沉地打量她片刻,忽地敷衍一笑:“夫人笨手笨脚,还是我自己来吧。”
宋窈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硬生生给气笑了:
这狗男人何止有病?
简直是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