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窈不太信,什么贼人如此大胆偷到容玠府上,而且还只偷了点菜?
她好奇地来到膳厅,唐伯正一脸惶恐地跟容玠哭诉:“实在太过分了!那可是您辛辛苦苦种的,老奴平日里都舍不得霍霍,谁这么缺德,一薅就是一小片园子!”
容玠手指抵着眉心,神情略有些疲惫,默然片刻出声:“好了,左右没丢什么贵重东西。”
“这还不够贵重?那可是大人您亲自种的!”
瞥见宋窈从外面进来,容玠淡淡扫了眼唐伯:“行了。”
“这是怎么了?”宋窈笑盈盈出声。
容玠正欲开口,唐伯已经噼里啪啦如同竹筒倒豆一样,把事情的经过交代了一遍。
宋窈惊讶地瞪大了眼,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容玠:“二郎居然还会种菜?”
种的还是香菜?
他不是很讨厌这东西的么?
容玠神色镇定:“听说可以陶冶情操,深入体察民情。”
宋窈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毕竟是一桩小事,他本人都不在乎,她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吃饭的时候,宋窈看着桌上的几道膳食陷入沉思:“为什么突然让厨房做药膳了?”
唐伯乐滋滋道:“是这样的,大人说他近日身子有些虚,要多补补!”
“……”
虚?
哪里虚?
宋窈眸光微动,探究的眼神看向容玠,语气试探:“二郎要是身体不适,可以让我瞧瞧。”
容玠脸色不大好看,沉着声拒绝了:“只是小事,不必劳烦。”
宋窈不再坚持,眼里隐隐闪过同情。
果然,一生要强的男人。
这种事确实不好让旁人知晓。
她看着容玠盛了碗汤递到自己面前,不由一愣:“我也要喝吗?”
容玠意味不明地扫过来:“当然,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喝得完?”
宋窈心绪一转,不知想到什么,眼里闪过了然之色,顿时不再推拒,她端起碗喝了口汤,内心愈发同情容玠。
这敏感的自尊心,怪不容易的。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宋窈没察觉到不对劲。
容玠这几日也忙了起来,时常忙到半夜才归,两人一天下来几乎碰不上面。
她不知道的是,好几个晚上,深夜归来的容玠和她一起安静地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看着毫无知觉的宋窈,容玠唇角抬了抬,眼前的时光竟成了他一天下来最清闲安宁的时刻。
只可惜总有不长眼的要来破坏这难得的安宁。
容玠抬眸看向某处墙角,眸光渐渐转为冷戾。
最近处理北梁细作的事被人盯上了,这不就招来了几个尾巴?
他抬袖一挥,染着寒光的袖剑飞出,直直射向藏在暗处的一个杀手。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府里的暗卫也行动起来。
得知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对方不再继续隐藏,朝着容玠直奔而来。
容玠将宋窈一把拽了起来护在身后,仓促间她下意识在容玠身上抓了一下站稳身形,一脸茫然地被推向匆匆赶来的霜降。
容玠冷冽的声音传来:“霜降,把夫人带回去。”
霜降眼神凝重看了眼院内的情形,不再迟疑,小心翼翼护着宋窈回了房间。
院子里的厮杀正式拉开序幕。
容玠唇角微勾,眼底全无笑意,朝着风止溟秋冷淡开口:“行动利落些,速战速决。”
“是!”
来的人有十余人,最终尽数被拿下,只留了两个活口。
那一副异域长相的杀手操着一口熟练的中原话,瞪着眼睛凶神恶煞:“容玠,你作恶多端,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想杀你的人比比皆是,你好日子快到头了!”
容玠漫不经心打量着他脚边的弯刀,刀身并不笨重,便于携带,刀尖呈回旋状微微一弯,收割人性命十分容易。
这是北梁人最擅长的武器。
听了那杀手的话,他懒懒抬眼,唇边的弧度令人捉摸不定:“是么?那我等着。”
容玠转身,朝风止溟秋递了个眼神,温言细语:“不必留活口,杀了罢。”
*
宋窈坐在窗边,抵着额角揉了揉:“昨夜你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旁边的霜降动作微顿,摇摇头:“并未,夫人可是听见了什么?”
宋窈轻轻拧着眉:“我好像听见了刀剑的声音,仿佛……有人在打斗。”
霜降神色未变:“夫人许是做梦了吧,这好端端的哪里来的打斗声?不信您出去瞧瞧,院子里头干净着呢。”
连夜让人打扫的,还用水冲了好几遍,当然干净了。
宋窈弯了弯唇:“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太好。”
霜降出了门,宋窈垂下眼帘,缓缓摊开掌心——
赫然是一枚扣子,通身漆黑,质地冰凉。
她今天一早醒来,便发现手里攥着东西。
她对自己的衣服很是了解,这枚扣子并不是她身上的,不巧的是,她在容玠身上见到过,她确认自己睡觉之前手里并没有东西。
那么问题来了,容玠的扣子怎么会在她手里?
宋窈起身来到香炉前,捻了一把香灰于指尖轻轻碾磨。
前段时间,谷雨把她屋里的香换成了安神香,因为本来最近就睡眠不好,她也没在意。
如今看来,似乎有些不对。
宋窈攥着那枚扣子,眉眼掠过一抹思忖。
他们好像有事瞒着她。
她到院子里逛了逛,地面打扫的很干净,看不出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容玠也早早地去上朝了,她自然不可能拿着扣子和他对质,再说就算问了,他有可能找借口敷衍自己。
容玠并不是会半夜偷摸进她房间的人,他要真敢进惊羽和霜降说什么也会拦着。
那这件事就奇怪了,难不成是她自己跑出去的?
一整天下来,宋窈一切如常,并未表露出异样。
……
深夜,容玠从外面回来,随口问:“今日她可察觉到什么?”
毕竟昨晚那么大的动静,难保不会让她发现什么。
风止如实道:“夫人跟霜降说,昨晚仿佛听见了刀剑的声音,不过以为是自己做梦,并未深究。”
容玠点点头。
那边,宋窈慢吞吞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