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谁在说谎
大约是从事发就没怎么合过眼，程林飞没有了一点点上市公司老板的模样。头发油腻的打结，胡子拉碴，黑眼圈比早上的时候更深了几分，眼中更是满是红血丝，整个人颓然的弓着腰背。
沈默转过头去和陆阳对望了一下，一个眼神就将彼此的心给了解了个透彻。
不管是曾经的家暴与离婚事件，还是现在的年轻妻子，都让他们给这个人打上“强占有欲”这个标签，并且对这个人十分怀疑。
然而种种迹象又表明，程林飞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据，所有嫌疑都被洗去，他现在是一个失去了妻子痛苦的可怜人。
听到拉动椅子的时候程林飞好像才从梦中醒来，哑声道：“是不是什么进展都没有？”
他面前的水还是满的，好像连饭都没怎么吃。
“我总是忍不住想从前那些美好的生活。”程林飞咧开嘴笑了笑，“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找不到她，那我就把公司卖了，一年找不到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找一辈子。”
“如果……”陆阳噤了声，后面几个字他说不出来了。
“那我就去陪她。”程林飞一字一顿的说着。
观察着程林飞的沈默突然改变了主意，他得再次询问他，等到结束后再把他给送走。
“是有什么怀疑的人吗？时间紧迫，请一定配合我们的工作。”沈默沉声问道。
受害人在四十八小时内获救的可能是最大的，越往后结果就越糟糕，所以一定要从程林飞口中得到可用的信息。
话音刚落，程林飞全身的肌肉就紧绷了起来，并且紧紧攥住了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线。紧接着身体就因为愤怒而控制不住的颤抖。
房间内的气氛突然沉寂了下来，沈默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而旁边的陆阳更不用说，乖乖的继续充当记录员。
“除了她，不会有其他人了！”他猛地抬头，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嘶吼来，“一定是那个女人，她记恨我生活美满，我就知道她突然回来是有预谋的！”
“你说的是谁？”沈默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他的眼睛道：“是谁突然回来了？”
“白文琦！”
白文琦竟然回来了？陆阳一时以为自己的记忆出了什么错误，连忙翻了翻手中的笔记本，上面赫然写着，沈默明天要和吴亚青去第二区找白文琦。
可是现在面前的男人竟然说她回来了？
沈默的心中也存着同样的问题，他想过白文琦会主动找上门来，但现在按照程林飞的说法来说，她早就回到第五区了？怎么会没有任何的消息？
“程先生，麻烦你把事情说清楚。”沈默坐了下来，双手交织放置于桌上。
面前的男人依旧紧攥着拳头，过度用力导致骨节微微发白，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请您冷静一点。”沈默伸手用力攥住了男人的胳膊，“来，跟着我深呼吸，深深的吸气，然后再呼出去，就这样……”
沈默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原本还疯狂的男人就这么通过呼吸放松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我对待感情很专一，和白文琦离婚不是因为出轨，而是因为我们的女儿程心妍。”程林飞苦笑一声道：“现在应该是叫白心妍吧。”
陆阳望向沈默缓缓摇头，当初白文琦离婚事件在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但没有任何一条言论提到孩子，好像这个孩子活在另一个时空里一般。
程林飞开口解释起来，“娱乐圈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什么艾谕文化传媒公司更是个吸血鬼。”
艾谕吗？
沈默转头望向眉头渐渐收紧的陆阳，艾谕传媒也是他的公司。
“不管是结婚还是怀孕都没有假期，不仅如此甚至还说在合同期内这样的行为是违约。”或许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程林飞显得有些平静。
“那么您孩子是什么情况？”沈默沉声道。
“她被迫上台演出参加活动，二手烟酒精还有睡眠不足等等的原因导致心妍……先天失聪。”提到孩子的时候，程林飞眼圈红了起来。
陆阳的心咯噔了一下，帮助聋哑孩子这件事他一直都在做。
“从此以后她性情大变，甚至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程林飞用力的抹了一把脸苦笑道：“我和她说过无数遍，违约金我来付，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就够了，可惜她就是不听。”
沈默已经放开了程林飞的胳膊，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将话题拉回到关键，“所以白文琦为什么会回到第五区，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鹰嘴山脚下有一家晴天聋哑孩童康复中心，这两年一直得到一位慈善家的资助，所以开办的很好，治愈过很多孩子，所以她从一年前突然告诉我要带着心妍来这里治疗，并且每个季度都会问我要一大笔钱，这些我的银行卡上都有记录可查。”
“你说你和妻子都在备孕是吗？”沈默突然问。
见程林飞点头，沈默又道：“所以你觉得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透了出去，这刺激到了白文琦，所以她才制造了这样的事件？”
“不会有别人了！”程林飞攥紧了拳头，情绪再次开始波动。
“我们会去好好调查白文琦的。”沈默站起身来道：“谢谢您的配合。”
才刚跟着沈默迈开两步，陆阳就突然转身开口道：“程先生，你现在可以离开警局了，有任何情况我们都会和你第一时间联系。”
离开？程林飞茫然的瞪大了眼睛。
“如果您一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话，我们可以给您安排一下。”陆阳无视沈默的眼神继续道。
“你们要我离开？”程林飞难以置信的伸手指向窗外，“那个疯女人说不定就在外面等着我，你们不去抓她，却要我离开？”
“程先生，我们会派人保护好您的。”陆阳抱紧了怀中的笔记本道：“绝不会让您有任何危险。”
“我不走！”程林飞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就这么坐在原地，大有一种不管发生什么都巍然不动的架势。
陆阳还想说什么，但沈默却抓住了他的衣袖，将他给拉出去带到了一个空房间里，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镜框下的眼睛。
陆阳无奈点头，“好吧我承认，我知道你觉得他身上还有疑点所以打算再留一段时间的。”
“所以你是故意的。”沈默笃定道。
陆阳点头解释，“每次开演唱会我都会邀请一些聋哑孩子来伴舞，这一次邀请的刚好就是晴天康复中心的孩子。按照我的了解，治疗基本是免费，只有涉及到特殊疗法才会象征性的收一点点费用。”
“那个慈善家是你吧？”沈默毫不留情的戳穿陆阳的谎言。
陆阳也不尴尬只是有些无奈，“我们关注案子好吗？”
沈默一秒回到案件，“所以如果银行卡上确实有记录，那么白文琦这种行为就是敲诈勒索，伤害顾秋怡的嫌疑也就越大。”
“还有一点。”陆阳补充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大笔钱，也有可能是程林飞想要堵住什么，我刚刚就是在试探。”
“钱虽然能封口，但如果一个人连呼吸都没了，那才是真正的牢靠。”沈默摸着下巴说道：“所以你才想试探他到底想不想离开。”
陆阳点头，“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