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陆阳紧紧捏着手中的文件,用力到骨节发白,身子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原本只是有些疲惫的眼睛,竟然在一瞬间充满了红血丝。
“不,这不可能!”他哑声低吼道。
沈默迅速推开椅子走到陆阳身旁,还没等他手掌触碰到他,陆阳就整个人如同引线即将烧完的炸弹,整个人腾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陆阳!”沈默急忙跟上去。
“这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向如小太阳一般温暖的陆阳愤怒道:“我一定要去问清楚!”
“陆阳!”
沈默的手刚搭上陆阳的肩膀,就被他直接抓住脆弱的小手指就准备掰。
见状沈默赶忙加上另一只手将自己的手指给抢救了回来。
“别拦我,我要去把事情给问清楚。”陆阳说完后径直就朝外面走去,完全没有要回头停下的意思。
沈默身上的伤处要比陆阳多的多,他咬紧牙关跑了上去,紧紧的从后面将陆阳抱住,坚硬的后背撞上受伤的胸膛,沈默生生的咽下一声痛呼。
“陆哥,冷静点。”
“冷静?”陆阳攥紧拳头嘲讽道:“我妈是被毒死的!你让我冷静?”
“毒?”
“是啊,我这个做儿子的,到现在才知道?”
“不是因为病毒感染吗?”
话刚开口沈默就懊悔了,因为这话是陆震南之前告诉他的,他现在说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话就好像是给火上浇了一桶油,陆阳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咬牙切齿道:“你早就知道?”
“我……”
还没等沈默回答完,陆阳紧接着就打断道:“这种事情你还想着要瞒着我?!虽然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那是把我养大的母亲!”
沈默用力抿唇,他也不记得当初自己是什么样的情况,只想着先瞒着不要让陆阳太伤心,等之后稍微定一定再调查这件事。
可他没想到陆震南会直接将这个消息就告诉了陆阳。
也没有想到自己如此一个滴水不漏的人,竟然会无意中吐出这句话来。
“陆哥,我不是不知道杨女士对你的重要性。”沈默低声道。
如果是以往,沈默用这样软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陆阳的气不说全部消了,至少也会消失一大半。
然而现在的情况,沈默这个样子让他更生气。
“放开,我要出去。”
“不。”
沈默将手又收紧了几分,胸口的痛感愈发强烈。
陆阳深深呼出一口气,“沈默你放开,我要去把这件事给弄明白。”
“那我们一起。”
陆阳现在的情况十分危险,他完全能够理解,毕竟自己当初的情况要比他可怕的多。
“陆哥,冷静下来,我在呢。”
以前是陆阳用将小太阳的暖意传到他的身上,现在该换一换了。
这种时候,沈默没有办法和一个不理智的人去说理性的话,那样只会激的对方情绪更加急躁爆裂,只能用感性的方式,一遍遍在他耳边轻声说话。
陆阳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微不可闻的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节。
沈默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回到了肚子里。
两人重新回到书房,气氛比之前要更加的沉闷。
陆阳脱掉鞋子曲起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没有焦距的眼睛呆呆的望着正前方,不仅是怒火消退了,更似乎是连生气也一起消失了。
沈默只觉得心头像是被重达千斤重的石头给死死的压住,一呼一吸之间都拉扯着伤口,疼痛难忍。
但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细细的将牛皮纸袋中的所有文件逐字逐句的看了很多遍。
杨婉柔的真正死因不是报道上的肝衰竭,而是病毒感染,感染源在肝脏上,原因不详,只能初步判断出是因为某种毒素。
昨天陆震南和自己提到这个的时候,沈默脑中一下子只能蹦出ZKN3,就是在K血液中发现的那种有致瘾性的药物。
先不说ZKN3是否会致人死亡,杨婉柔去世了八年,现在没有任何办法来找出她感染的是何种毒素的任何办法。
“陆哥。”
沈默叫了一声依旧呈放空状态的陆阳,后者机械化的转头来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这样的情况和眼神和陆阳整个人真的很不搭。
沈默想要让他能够舒服一些,可有些话到了口边又咽了回去,随后又想吐出去,再继续咽回去,如此循环往复。
语言在此刻变得真的很苍白,沈默站了起来,伸手将这个手脚都有些冰凉的人抱在了怀里。
还没说话,他就已经低低的说道:“我没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
“嗯,先休息吧?”
陆阳没有回答,于是沈默直接将他打横抱起走进房间,轻轻的将他放下。
“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睡一觉。”
“你要走吗?”
“不走。”沈默轻声说着,侧身躺在了他的旁边,伸手将他抱了个满怀,手还轻轻的在陆阳后背上拍着。
男人宽阔的肩膀不只是用来穿衣服好看,更是要用来扛东西的,无数的重物压在上面,一件一件的事情接踵而来。
可男人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会痛知道累的生物。
沈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看着陆阳即便是已经闭上眼睛却还依旧紧皱的眉头。
一直以来,陆阳都是以小太阳的状态出现在他和他自己粉丝面前,现在,他累了。
“沈默。”陆阳轻声叫着。
“嗯,我在。”
“我睡不着的。”
沈默思索了片刻道:“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还是想听催眠曲?”
陆阳将脑袋往沈默怀里又顶了顶,随后轻声回道:“都要。”
“好,那就先给你讲故事……”
故事真的很无聊,但他声音温柔平和,加上一下一下如同母亲安慰孩子一般的轻拍后背,均匀的呼吸声逐渐传来。
虽然知道陆阳睡着了,胸口也因为这个姿势而拉扯的生疼,但他还是保持原样,小心的呼吸以免将他吵醒。
沈默手已经轻轻的拍着,口中却不再哼念催眠曲。
他在想事情,在想以前的一些除了自己和签订了保密合约的那几个人,其他谁都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