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用到半小时,十多分钟他就将所有内容都看完。
陆阳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原本清明的眼睛好像是被蒙了一层雾,氤氲之中红血丝清晰可见。
他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用力的抵在胸膛,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更是用力的捶打起来,所幸隔音很好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人,不然这咚咚的声音定会让人感到心颤。
可即便是这样的大力,陆阳却依旧觉得不能缓解半分。
他是个男人,是个从小就被教育要坚强的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然而现在,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从陆阳的眼眶中流出。
“沈默……”陆阳的声音已经彻底的沙哑。
他难以想象沈默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陈海因说当初沈默身上没有任何施暴痕迹,然而他却在本子上写下自己被殴打被用冷水冲刷等等折磨情景。
陈海因还说,他所在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只有隐约的光,没有半点声音。
这应该是折磨人的一种手法,待到人的精神接近崩溃的时候再进行审讯。
然而沈默在本子里却写,他周围有十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好好休息,他大吼了,但对方却像是听不到他说话一般,继续吵闹。
假设沈默所在房间的情况和陈海因那里不一样,对方采用的审讯方式也不一样。
那么试问,那些人是在同一个房间吗,后来又怎么样了?这样的吵闹,就没有人来管教吗?
沈默的本子里,没有再提到半点。
本子中所有的内容,逻辑混乱,一会说自己是在制高点被抓,一会又变成了从制高点跌落然后被俘,前面还说没有任何光亮,后面就说自己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
这也就是说,沈默的思维在被抓的时候就是混乱的,在来到这个小岛上接受了一段时间的治疗后,思维依旧有些混乱。
陆阳咬紧牙关,双手用力的捂住眼睛,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长这么大,他除了拍哭戏会流泪,其他时候真的屈指可数,毕竟他外表虽然看起来软萌,但骨子里却带着玩摇滚男孩的倔强。
可到这个时候,他真的控制不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默那里也到了最后阶段。
浑身大汗的沈默仰头望着天花板,胸膛因为体力的巨大耗费而起伏剧烈不止,手脚和口中的束缚已经被拆去,整个人正在慢慢趋于平静。
“还可以吗?”将所有数据记录完毕的付敬之问道。
“你说呢?”
“应该是还好。”
沈默转头看向付敬之道:“我说你到底行不行,什么什么药还没研究出来?”
“难道你想做试验品?”付敬之反问道。
沈默瘪瘪嘴,相比于看付敬之那张脸,他还是倾向于盯着天花板。
“就这么熬着吧,反正也只是沾上了一点点,应该用不了上次那么久。”
付敬之将记录本合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扯开话题,“你家那位呢,现在要叫进来吗?”
“他不是被你安排去见陈海因了吗?”沈默毫不客气道:“你是以为我没看见?”
被戳穿了的付敬之也好不尴尬,耸耸肩就道:“陈海因说是有事,所以我就帮忙传了个消息,再说了……”
话音未落就被沈默沉声打断道:“你觉得,被自己的爱人知道自己曾经有一段像是疯子一般的经历,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要换做平时,付敬之肯定会恶意回答坏事。
但现在的情况下,付敬之只能道:“你确定你们之间的感情吗?如果确定的话,这就根本不是个问题。”
沈默无声的思考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在付敬之眉头微皱的时候他道:“我也真是病急乱投医了,竟然问你这个连新型药物都研究不出来的单身狗?”
付敬之立刻合上记录本,随即转头就走。
“诶诶,别走啊。”沈默急了,在看到付敬之已经快要握住门把手的时候立刻道:“帮我跟小家伙说一声,半小时后再来吧,我洗个澡,难受死了。”
回答他的是门被关上的一声巨响。
沈默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调侃的表情慢慢的变成了沉重。
他既然将盒子交给了陆阳,那么就猜到了陈海因会和陆阳说曾经的那些事情,陆阳也必定会知道自己精神错乱的那一段经历。
那么他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沈默屏住一口气抓着围栏将自己给撑了起来,脚步虚浮的朝着浴室走去。
当温热的水滑过全身的时候,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先前遗留的最后一丝痛苦也渐渐远去。
根据经验来看,头三天是最难熬的,几乎不会有什么清醒的时候,时间越往后走,发作的周期也就越长,一开始是一天一两次,然后是两天一次,慢慢的减少直到彻底戒断。
上一次的情况比现在要危险的多,但付敬之有研究出替代药物来,这一次没有药物,但他的情况应该好一些。
俗话说祸兮福所倚,如果没有这一次的事情,第一他不会有和陆阳独处那么久的时间,第二他没法彻底根除自己的心病,第三他也会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曾经的案件。
沈默闭上眼睛抬起头来,水打在脸上让他无法呼吸。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敲门声,不是敲外面的门,而是敲浴室的门。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于是沈默立刻低头道:“我马上就……”好。
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陆阳就已经推门进来。
沈默颇有几分无奈道:“陆哥,能不能让我先洗完澡,一分钟就好。”
氤氲的雾气之中,只见陆阳摇了摇头,十分的坚定。
毕竟他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来的,用这热气作为眼睛还红着的借口,这样沈默就不会担心。
然而陆阳这点小九九沈默怎么可能不知道。
陆阳到现在都没说话,肯定是因为嗓子哑了。
于是沈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我马上就好。”
然而陆阳不仅什么都没有回答,更是伸手将皮带解开,一声轻响掉在了地上,长裤没有了束缚自然也无法乖乖待在纤瘦的腰上,也随之滑落。
随后陆阳就这么穿着白衬衫,一步步朝着沈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