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头发与枕头是一个颜色,笼罩着口鼻的呼吸机已经被拿下,胸膛微微起伏。
根据医生所说,他的全部器官因为压力而迅速老化,现在又经历了一次巨大波折,情况非常不稳定。
所以病房内除了有沈默和陆阳,付敬之也跟了上来。
“你们来了。”
云鹤转头睁开眼睛,眼白部分已经是浑浊的黄色。
“是的,我们来了。”沈默将笔记本展开道。
或许是因为知道一切已经水落石出,他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所以沈默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除了……捅向秦岩的那一刀。
不管沈默进行怎样的询问,云鹤都抿唇摇头不答。
“我来试试吧。”付敬之站起身来说道。
沈默思索片刻后站起身来表示同意。
走出病房后沈默将手中笔记交给陆阳道:“上面提到的时间线你去和资料核对一下。”
陆阳将笔记接过来,“你要去木屋?”
“嗯。”沈默抬手看了眼时间,“他在那里生活了快十年,一定留下了很多线索。”
榕城总局来的警察都是沈默的老部下,他是十分信任他的水平。
但这是在和A组织进行作战,所以他命令所有东西移动完都要放回原地,有线索的地方就标出来的,等他到现场去全部检查过后再将所有线索带回局子里去。
毕竟一样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和凶手的使用习惯,重要程度等等情况是有很大关系的。
凶手已经找到,十年的灭门案看起来也到了收尾部分。
但只是看起来……
根据云鹤自己所说,他要杀了陈学兵一家是因为97年生意上的被骗,他最恨陈学兵和他的妻子,所以对他们俩采取的手段最残忍。
这显然只是表面原因。
炸弹是怎么来的,假死情况又是怎么伪造的,他在这小木屋中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云鹤统统摇头表示自己忘了,都忘了。
也就是说凡是关于A组织的情况,他都闭口不谈。
所以这些就要去到木屋中寻找答案。
沈默抵达木屋的时候线索已经找的差不多了,小小的房子里几乎被贴满了表示线索的线索。
“组长。”陈海因迎上来解释情况。
沈默一边听一边观察线索。
“这是什么?”
所有的标签根据初步判断的重要性会贴上黄色或红色的标签,沈默拿起的就是一个贴了红色标签的黑色罐子,有点像小型腌咸菜的坛子。
“初步判断,人体器官。”陈海因沉声道。
沈默顿时觉得背后渗出冷汗。
随后他指着倚靠在门背后的一把锄头道:“那上面检查过没有?”
“上面有云鹤的指纹,没有血迹,根据老旧情况来看,最近有过使用痕迹。”
最近……
沈默蹲了下来,锈迹斑斑的锄头上有已经彻底干透了的泥土。
“附近土地检查过没有?”沈默紧皱着眉头问道。
既然是最近有使用痕迹,按照云鹤那个身体情况来看,走远挖土是不太可能的了,应该就是在附近。
“正在进行中,很快就有结果了。”
沈默将木屋中的线索全部都检查完,正好有对土地勘探的情况报告过来。
很让人难以置信。
地底下埋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一坛骨灰。
沈默紧皱起眉头来。
骨灰是由碳氢氧等元素组成的简单化合物,其中种种元素组成的DNA等成分已经消失,也就是说完全没有办法通过这坛骨灰判定出这人到底是谁。
但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线索。
沈默望向被翻出堆成一座小山的土,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在这样一个地方,除了日常的送水送吃的,应该只有云鹤一个人。他这个身体情况要想挖这么深的一个坑,无疑是极度困难的一件事,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但他还是坚持的完成了这看起来不可能的任务,这足以说明这坛骨灰对他来说有多么深刻的意义。
那个人会和陈学兵有关系吗?
沈默呼了口气,“留下一部分看守这里,其他线索带回警局。”
“明白。”
此刻在警局中对照口供以及现有资料的陆阳突然皱起眉头来。
随后他立即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拨通了阿函的电话。
刚一接通就急急道:“帮我查一下,陈学兵是不是有个姐姐或者妹妹当年走丢。”
对面阿函显然是在补觉,不过听到陆阳这样的声音,赶忙爬起来揉揉眼睛。
“陈学兵的姐妹……”阿函一边念叨着一边手指飞速的敲击键盘。
“对,应该是多年前走丢,或者是什么信息都被掩藏起来了。”
电脑屏幕上信息条滚动的飞快,阿函眼睛一眨不眨的仔细盯着。
突然他按下暂停键,眯起眼睛凑上前去。
“确实有被隐藏起来的信息,手法和之前隐藏陈红艳信息的手法很像……”
陈红艳。
陆阳攥紧了手机,只希望这是个巧合。
然而天不遂人愿,有了上次经验的阿函快速将隐藏部分解码,原本被折叠了的的信息立刻弹出。
“陆哥……”阿函的声音有些迟疑,“陆哥你等等,我再仔细的查查!”
陆阳抿紧嘴唇,另一只手已经用台式机给沈默拨去了电话。
电话被沈默接通的一瞬间,阿函开口道:“查清楚了,绝对不会错的。”
“什么?”另一边沈默不解道。
阿函道:“陈学兵确实有一个妹妹,四五岁的时候走丢。”
沈默一愣,随后转头就望向车后座的那个骨灰坛。
而陆阳更用力的攥着手机,“那个人是谁?”
“根据血库的匹配,那个人是……”饶是着名黑客AH都忍不住顿了顿才继续。
“陈红艳。”
这三个字一出,气氛瞬间彻底降到冰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红艳与陈学兵DNA达百分之九十九的吻合比率,所以他们肯定是兄妹。至于他们幼年时的经历……”阿函叹了口气,“我只能查网络上的信息,那个时候网络还不完善,所以很多信息没有办法进行调查。”
陈学兵在十年前的灭门案中死去,而跟了A组织的陈红艳在半个月前死去。
他们所生活的年代又是那个样子……
根本没有办法进行更深入的探究。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A组织对陈家的恨已经无法用只言片语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