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喜怀抱着周绵绵,跟着周老太刚走到大槐树下,就见好几个乡亲聚在一起,闹哄哄的。
众人围着李铁匠和冯寡妇,旁边还站着怒气冲冲的顾家媳妇儿。
那李铁匠此时是满脸通红,急得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手里还拿着根刚打好的锄头,激动得身子都直发抖。
“这镯子真不是我拿的,咱们乡亲都知道的,我铁匠啥时候是那偷鸡摸狗的人了!”李铁匠急巴巴地道。
冯寡妇一听,就瞪着眼睛怼:“不是你偷的那镯子咋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再说谁不知你家现在接济韩家日子过得难,保不准你就是为了买粮吃才偷这镯子!”
李铁匠气得忍不住攥拳:“冯寡妇,不带你这么编排人的,就算我家再难,也是靠自己双手吃饭,咋会去偷乡亲的东西?”
顾家媳妇儿这时也道:“李伯这话说的在理,我也不全怀疑是李伯干的,倒是你冯寡妇,那几个孩子都看见你从我家偷摸出来过,谁知是不是你栽赃陷害。”
这话一出,冯寡妇就被噎住了。
扭过脑袋哼哼着:“顾家的,都说抓贼拿赃,你既不是从我身上翻出的镯子,就休想冤枉我!”
眼看着他们仨说着偷东西的事儿,周老太有些一头雾水。
便找了个乡亲问了下。
这才得知,原来是顾家媳妇儿方才回家时发现丢了镯子,出来喊人抓贼。
正巧被人看到了冯寡妇偷摸进过她家。
顾家媳妇儿刚找到了冯寡妇质问,可谁曾想,那镯子竟就从一旁路过的李铁匠身上掉了出来。
一时间,李铁匠和冯寡妇谁都说镯子不是自己拿的。
顾家媳妇儿也没了法子,便叫来乡亲们一块评评理。
现下,大家伙也不知该咋断案了,按理说镯子是从李铁匠身上掉出的,本该认定他偷了才是。
可偏偏李铁匠是山谷里最老实厚道的,谁都不信他会干这腌臜事儿啊。
至于那冯寡妇,虽说人品不佳,可毕竟捉贼得拿赃,也不好就摁头是她。
只可惜他们山谷没个村正啥的,遇到点儿事也没个做主的人,只能让大家伙抓瞎了。
李铁匠和冯寡妇二人又吵了一会儿,眼看着没法子断案,顾家的镯子又找到了,乡亲们都想让这事儿先算了。
“顾家媳妇儿,你的镯子还在你那儿,也没啥损失。”
“是啊顾家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吵也吵不出个道理来,不如暂且先算了。”
顾家媳妇儿握着手里的银镯,摸摸上面快磨平的花纹,叹了口气。
闹大了也不好,便也只能作罢了。
“算了,全当这回是我吃个哑巴亏了,不过再有下次,我可不能饶了那小偷。”
见状,冯寡妇翻翻白眼:“早该这样了,反正镯子现在也还在,有啥可闹腾的。”
“人家顾家媳妇儿毕竟是苦主,想查个清楚也没错。”李铁匠闷闷不乐地嘀咕了句。
冯寡妇刚要走,一听又折了回来。
故意朝李铁匠旁边的地上呸了一口:“啧啧,这时候说上两句好话,就真以为自己个儿是好人了是吧,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才在这儿装给旁人看!”
“你说谁做贼心虚?我才不是贼!”李铁匠说着脖子都急红了。
冯寡妇啧啧两声,掂了掂手里的五两猪肥肉。
“谁身上掉镯子我说谁呗?咋的,大家伙儿都瞧见了,难不成你还想抵赖!”
这话刺痛到了李铁匠的自尊心,他额头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牙齿激动地直打颤:“没有、我就是没有,我铁匠才不偷鸡摸狗。”
“啧啧,没偷你急啥,越急越心虚。”冯寡妇故意气人。
李铁匠被激得脸色一紫,身子险些往后栽倒。
一口气上不来,被气得直喘粗气。
见状,周老太实在看不下去了,忙让大家伙先扶好李铁匠。
又皱眉呵斥冯寡妇:“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连自己为啥偷摸进人顾家都说不清,还在这儿牙尖嘴利。”qqxsnew
反正李铁匠的为人周老太是信的,再穷也绝不至于去偷。
冯寡妇一看说话的是周老太,厚嘴唇子不乐意地动了动,但还是稍微收敛了些。
她没啥好气儿道:“周老太也别拉偏架,我再有嫌疑也好过某些身上揣着赃物的,你为啥不去问问李铁匠,身上哪来的镯子,是不是想偷卖了换粮吃去。”
一说起换吃的,周围的乡亲们就有些动摇。
眼下李家困难可是人人皆知的。
难到一定程度,谁又敢保证老实人不会干丧良事儿呢。
还未等众人再往这处去想,周老太就冷声打断了大家的思绪。
“冯寡妇,你休在这儿胡说八道,现在为着瘟病的事儿,咱连山谷都出不去,李铁匠能拿镯子去哪儿换粮去?”
这话一出,乡亲们想想也是。
冯寡妇被噎了一下,却还是胡搅蛮缠:“他不敢拿偷的东西跟别的乡亲换。指不定就是跟你周家换呢。反正你们两家关系好,这事儿谁不知道。”
连周家也被这寡妇拖下水了,宋念喜有些忍不了,抱着绵绵的手臂都下意识收紧。
周绵绵感受到娘的愤怒,咬住了小手手也跟着生气。
哼,不许欺负周家,不许欺负李爷爷!
周绵绵噘着小嘴儿,忍不住朝那冯寡妇吐小口水。
“呸呸!坏蛋!”
冯寡妇一看,赶忙把自己手里的猪肉往身后拿,生怕也被喷了口水。
“你这孩子,想干啥。”
这猪肉可是她好不容易跟个姘头要的,还得回去给儿子做炖肉补补呢。
看着冯寡妇那有油腻腻的双手,周绵绵忽然心思一动,有了主意。
忙踢踢小脚丫笑道:“奶,娘,绵绵知是谁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