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和宋念喜只觉得脑瓜嗡嗡的。
咋也想不到,这多少年都不来往的亲戚,如今竟会一齐来投奔周家!
这时,周老三和周老四他们也听出了七七八八,忙凑过来问。
“娘,这就是我们那大姑吧,我都不记得她长啥样儿了,不是说当初嫁得好吗,咋也来逃荒了?”周老四纳闷嘀咕。
周老太摸着胸口:“娘咋知道?她如今瘦脱了相,娘也认不出啊。”
另一边,周老三揽住了宋念喜的肩膀。
“媳妇儿,你跟我说起过你这继母,听说当年就在你家待了没几年,还给你生了个妹妹,也难为她还惦记着你。”qqxsnew
宋念喜不悦地扫了一眼那娘俩:“她哪里是惦记我,怕不是惦记着你当了义官吧。”
说来也是麻烦,那城中的义官告示,不仅明说了周老三的老家、年岁。
还把他一家老小都给写出来了。
这也难怪这两户会认出老三来。
见他们真真是周家的亲戚,老村长这时便也过来,问了他们的情况。
“以后你们便要在桃源村住下了。”
老村长语气和善:“那咱们也就是乡亲了。不知你们两家都咋称呼,家中各有几口人啊?”
那周老三的姑母抢着先说。
“俺家老头子姓杨,你叫俺杨婆子就行,家里有八口人!你就是村长吧,你们村的周义官可是俺大侄儿,你可得待俺家好些!”
这杨家早年的日子确实不错,光是良田就有五六十亩。
可惜后来大旱,再好的田地也成了荒土,这才饿急眼了不得不逃。
这家虽说有八口,可正值壮年的却只有二人,便是杨家的一个闺女,和一个养子。
余下的人中除了杨婆子和杨老头外,就只有他家闺女杨凄的四个幼子了。
一家八口,多是老弱妇孺,这日子以后还不知要咋过。
见杨婆子先攀起了亲戚,那郑家的婆子生怕吃了亏。
也急巴巴地喊出了声。
“我家才和周义官亲呢,那义官可是我家的女婿啊。”
老村长:“……”
眼前这婆子生得人高马大,不过神情却畏缩。
她身上的背心褂子破漏不堪。
身下的马面裙更是旧得不行,都成丝丝缕缕状了。
老村长看得只觉快要长针眼,赶紧撇过头去。
那婆子一把拉过一个年轻女子。
“我是郑婆子,家是砬山城的,我郑家现在一共七口人。我还有个闺女呢,正是那周义官的小姨子。”
郑婆子的丈夫饿死在了逃荒路上。
她有一个闺女郑莲儿,还有一对儿子儿媳,和仨孙子。
一家人浑身上下别说铜钱,就连双能蔽体的衣裳都没有。
那郑莲儿可怜兮兮。
光着一双脚丫子,因一个月前裙子被拿去换了吃食,她只能裹着半张草席子,勉强挡住身子。
瞧着宋念喜身上罗衫和发簪啥都不缺,她难受得牙齿忍不住打颤,都是姐妹咋就不能同命啊。
眼下,杨家和郑家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彼此。
生怕谁和周家更亲了几分。
毕竟这周家可是他们唯一能倚靠的,是他们以后的粮袋子啊!
“俺家和周家更亲,周义官是俺的侄儿。”很快,杨婆子矮小,仰着脖子呲牙道。
郑婆子高大,低着脑袋不忿回击:“明明是我郑家!女婿亲过侄子!”
“不对是俺家。”
“明明是我家,”
瞧这架势,俨然周家已是一块肥肉,谁家抢到了,便可给自家喂得肥肥的似的。
周老太他们一看,心里跟明镜似的。
都生出了一股子厌恶。
以前周家穷困时他们不来往,如今见周家过得好了,倒是来攀附了。
可惜他周家还招待不起这些人呢。
周老太搂着小绵绵,转身就要带全家回去。
“老村长,我家这几日事忙,我们先回去了,也就不在这儿给你裹乱了。”
要是周家走了,那两户也能消停一些。
老村长也赶紧点头:“快快带孩子回去,可别给咱们绵绵丫头吓着了。”
闻声,郑婆子和杨婆子也停下了争吵。
都着急忙慌地追了上去。
“老嫂子别走啊,俺家还指望着你帮忙安家呢。”杨婆子央求道。
“闺女,女婿,如今咱一家团聚,以后可就得住一起了,你们住哪里,快带我们去啊。”郑婆子谄媚道。
周老太冷了冷脸。
这便从绵绵兜里掏出半个芝麻饼,朝他们丢了过去。
两家人顿时一窝蜂地跑去抢。
差点儿打得头破血流。
“这不就不跟着了?咱们走。”周老太说罢,转身带家人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