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子当场就浑身僵直,抽搐不已。
脑袋下面还有一滩黑红色的血……
等周家大人闻声赶来时,韩碧莲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脚底抹油开溜了。
周老太和文夫子轮流为韩夫子掐人中,费了好大的劲,才可算是将其弄清醒了些。
随后,周家便停了学堂。
急着先给韩夫子送去镇上医馆。
这一番可是折腾,镇上包扎完,又紧赶慢赶,将其送进城里看更好的大夫。
直到晚霞落满西天时,周老太才赶回了村,周家也算是清净了下来。
一家人终于能歇一歇吃顿饱饭了。
周老太累得喘气,洗好了手后进小厨房道:“老三家的,今个儿文英她们都受了惊,可有好生安抚?丫头们都小,可别吓出个好歹来啊。”
宋念喜掀开锅盖,大米饭的喷香气味扑面而来。
“娘,这你放心,晌午绵绵带着丫头们吃了肉粥,又逗了会儿她弄出来的兔子,都已经好多了。”
这不,等小姑娘们情绪平稳了,周家才派车给她们挨个送回家去。
临走前,还各自给带了杂七杂八的零嘴儿。
生怕有半分不周到的。
周老太舒了口气,然后又紧张起来:“那绵绵呢,咱乖宝儿没事儿吧。”
宋念喜盛出了肉菜,笑道:“您还不知道她,活蹦乱跳的呢,刚才还来磨我给她弄个肉沫炒粉吃,一天天光顾着嘴馋了。”
说罢,宋念喜就开始做最后一道吃食。
正是闺女这几日的心头好。
肉沫炒粉!
提前炒了怕坨了,宋念喜这才故意留到最后再做,好让绵绵吃得舒心。
宋念喜起锅烧油,然后转头问:“对了娘,那韩夫子咋样了,没啥大碍吧。”
周老太坐在板凳上歇息:“还好是有惊无险,伤得不大深,人也缓过来了,不过终究是脑袋上,这下难免得歇上月余了。”
因是在周家出的事,周老太不想留下话柄,所以特给韩夫子出了诊费。
又额外给了他二十两银子做汤药钱。
还许他放上一个月的假,待全好了,再来学堂讲学。
这番事儿出得大,周老太便和另外两位夫子商量,且先休沐三日,好让孩子们消一消今日所受之惊,再来听学。
文夫子和赵夫子都欣然答应。
至于那韩碧莲,周老太想起就眉头直皱,这般劣性不堪,周家学堂自是不会再容她进了!
先前对四郎动手。
此番又伤了自家堂叔。
若是再有下次,岂不是要把周家房瓦掀了,怎可再留这祸害。
夜里,用过晚饭后,绵绵躺在炕上腆着肚皮,有节奏地打着饱嗝。
周老太就跟一旁老三嘀咕这事儿。
“先前是韩夫子开口,咱是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才许把韩文理的闺女弄进来的,不过今日出了这事,咱说什么都不能再要她了。”周老三边说着,边给绵绵顺着后背。
好让她这饱嗝快些停下。
周老太却想得深些:“咱自己家的学堂,想撵个人,自是容易,可是那韩文理百般纠缠,娘怕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尤其是韩夫子今日还伤在了周家。
周老太有些担心,若是韩文理利用此事,再给周家倒打一耙,岂不是自家吃亏。
周老三也来了脾气:“给他们惯的!韩夫子那边本想瞒着被堂侄女打伤之事,怕损了韩家氏名声,可要我看,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便把今日一事说出去吧,让众人都知道韩家小姐是个什么品性,到时候,看那韩文理还怎么纠缠!”
周老太听了却直摇头。
“不行,若是由咱家放出消息,韩家后知道肯定记恨,韩文理是那种锱铢必较的小人,怕是以后就更难缠了。”
毕竟,这上赶着拉仇恨的事儿,不管自家本事如何,都还是少做为妙。
周老三有些不甘得捶着炕沿。
“老三。”周老太却已经想出了新点子。
她垂头暗道:“要不这样,明个儿你到了衙门,就把韩夫子受伤一事说出,但别说出为何而伤,你们衙门里有他的学生和旧识。”
“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待知道的人多了,你再使些银子给那医馆大夫,由他把韩夫子受伤缘由从医馆传出去,到时候自是人人都会信服。”
周老三听着,不由咧嘴一乐。
于是第二日就去照办了。
正所谓人言可畏,这过了才不到两日,从杏花镇到灵州城内,便有好多文人学子都知晓了此事。
众人议论纷纷。
“什么?韩夫子竟被自家侄女儿打破了头?”
“可不,还是在学堂内呢!”
“据说她是窃诗被揭穿,恼羞成怒,便对尊长大打出手!”
“竟有这般不成体统的,实乃荒唐!”
一时间,韩碧莲的“名声”大噪,成了城中人尽皆知的忤逆女。
甚至还有说书的拿她做话本。
而韩文理知道后,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肺都要气炸了。
他以为是韩夫子故意不谷子闺女名声,才把此事外泄,于是堂兄弟二人见了面后,三两句不合,干脆大打出手。
一时又是惹出好多笑话。
整个韩家的脸面,都被他们仨搞得一团糟,可谓是给先人蒙羞。
而周家这边,忙活完韩家父女的事儿,紧接着,下沙村那边又来了好消息。
荔枝树又长新的幼果儿了!
显然,今年夏天,荔枝又会丰收一波。
为此,周家很是高兴。
周老太也盘算着,这次夏荔枝定要好好卖,多赚些银子,也好让乖孙女儿去了京城后可劲儿花,不心疼。
毕竟眼看着皇上寿宴在即。
他们全家可是在入宴名册上的!
到时候,盘缠得带得足足的,最好再从家里带些荔枝,过去进奉给皇上。
周老太还让老四抽空去下沙村那边,看看佃户们可是缺啥短啥,若是需要什么,一应不惜银子,都给补上。
吃过午饭,周老四就骑着个小毛驴,哒哒哒地去了。
可直到傍晚,他的身影才重新出现在家门口。
进门时,骑出去的毛驴没了,只有周老四带着满脸血痕和淤青,一瘸一拐地走进家。
眼见他衣襟上都被血染透了,周老太瞳孔一颤,顿时就扑了上去。
“老四,这是怎么闹的!”
周老四抬起带伤的眼睛,吐了口血水狠声道:“娘,儿子被那些佃户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