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星辰漫天。
翼王炎禹翼正在他院子的花厅中看书,突然,一把清灵动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阿翼。”
炎禹翼吓了一跳,站即从坐位上站起来,迅速转身并拿出佩剑,摆出战斗姿态。
“咯咯。”银铃般的笑声从墨苍幽花瓣般的粉唇缓缓倾出。
墨子瑜站在她身旁,眼中是几乎可以溢出的宠溺。这样孩子气的幽幽他很久没有见过了。
炎禹翼认出了两人,又是一惊,眨了眨眼,肯定自己不是看到幻觉,才不太肯定地问:“苍幽、子瑜?”
“你不打算请我们喝杯茶吗?”墨苍幽一边说着,人已经走到与他相隔一个茶几的位置坐下。墨子瑜却是如同守护者一样,站在墨苍幽身后右侧的位置。
墨苍幽自己拿起一个新茶杯,用热水清洗,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炎禹翼虽然还处在震惊中,但神色已经回复过来,重新坐下,看着墨苍幽自顾自地泡茶,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在三人都不开口说话的情况下,花厅一片寂静,只有轻淡的水声。
直到墨苍幽悠悠地喝完一杯茶后,她才用不紧不慢的语调问:
“阿翼,你想登基为皇吗?”
炎禹翼霎时愣在了当场。
手上还捧着茶杯,维持着正要喝茶的动作,停在半空。
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先是苍幽兄妹悄无声色地直入他的房间,子瑜的实力回复过来,还更进一步,苍幽的身上也有着魔力和斗气,最重要的是——她能跑能跳!
说好的残废呢?说好的走火入魔呢?说好的身体太差不能修炼呢?
然后他们居然还问他,想不想登基为皇?
他一定是刚刚看书太累睡着了,才会做梦。
“阿翼,回神了。”
墨苍幽轻笑,阿翼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个稳重擅长照顾人的大哥哥,没想到也有这么迷糊的时候。
“或许,你该先跟我解释一下。”炎禹翼把茶杯放下,视线扫过墨子瑜,最后停在墨苍幽身上,一脸洗耳恭听。
“好啊。哥哥不是走火入魔是中毒,毒解了,那就好了呗。我当日在九岭掉下悬崖,遇到一个高人,治好我的身体,不过我的眼却被毒盲了,所以残废病弱什么的,现在只剩下失明。”
墨苍幽简单地把他们的事解释了一下。
“那么,你想谋朝篡位吗?”
炎禹翼嘴角一抽,刚刚为皇,还能是去抢太子之位,现在已经变成直接谋朝篡位吗?
“是因为墨王被捉,所以你才有此决定吗?”
“阿翼你对炎君恒和炎俊宇背后的人知道多少?”
“只知道他们背后各有一方外来势力支持,其余的都不清楚。”想到她不会无缘无故问起,一个念头闪过,“难不成墨王这件事跟那两个势力有关?”
“近两年针对墨王府的大动作都是他们折腾出来,正确来说,是那两方人马想要从墨王府得到某一来东西,却又因为各种原因,不能直接出面,于是跟对墨王府有敌意的炎昌皇等人合作。”
“我想要把他们一次过全部解决,不论是炎昌皇,太子和贤王,还是他们身后之人,一个不留!”
墨苍幽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肃杀,就如同一个上院杀敌的将军,踏着尸山血海,从千军万马中出来!
炎禹翼没有立即回答,低头看着茶杯,思绪却渐渐飘回过去。
从小时候起,父皇就不喜欢他,但是他的母妃,是全天下最温柔的人。就算没有了父亲的存在,他的童年,也因为母亲,而充满了欢乐和温情。
那时他的生活虽然不是十全十美,却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然而,太幸福是会招人嫉妒的。
当年的安淑妃,如今的安贵妃,诬陷母妃与侍卫私通。他那位父皇明知道事情有疑点,却还是查都不查直接断了母妃的罪!
之后他都未能见到母妃一面,直到传来母妃畏罪自杀的消息,他才能见到母妃一面。
只是那时温柔的母妃已经变成僵硬的尸体。
曾经那么温热的怀抱,如今却不带半点温度,冰凉彻骨,冷入心脾。
当时的定国公府还是最顶尖的一流世家,而且自成一派,并没有靠近纪家或是安王府。拥有那样外家势力,又不是自己人的他,自然是炎君恒和炎俊宇的眼中钉!
那段日子,他一直都被他们俩针对。年幼的他多亏了定国公的庇护,才得以生存下去。
当时他发疯了似的学习,只为了充实自己,在未来有一日,可以为自己的母妃报仇!
一切的转戾点就在于他十岁那一年。
他的父皇经过多年部处,终于,对他的外家下手。
跟母妃同一辈的堂或是表的兄弟姐妹,因为一次外出时遇到的意外,死了近半,其中包括好几个天赋不错,属于国公府核心力量的人。
之后跟他同一辈的孩子又开始遭遇意外,死的死,废的废。
他的外公定国公才忽然惊醒,当年国皇对他母妃下手只是一个讯号——一个收拾他定国公府的讯号。
外公当即选择了急流勇退,向炎昌皇请辞,并把国公之位传给世子,也就是他的舅舅。
外公在隐居前见过他一面,对他很是愧疚。为了保住国公府,就只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面。
也是从那一天起,他开始收敛起锋芒,深居简出,不接触政事,慢慢成为一个与世无争的边缘皇子。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对皇位没有任何念想,一直以来他都只是想要报仇。
不过他知道,这两个目的最后都会殊途同归。
因为害死他母妃,想要定国公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除了炎昌皇,纪家和安王府都是凶手!
不争的话,他自己尚可远走他乡,四处闯荡。然而母族那边却不能!他们现在低调生存,一旦新皇登位,他又消失不见,怕是会对定国公府斩草除根!
他们这些人,从出身起就已经身不由己,身处这红墙之内,不想争也得争!
为了自己,也为自己背后的人,他也只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