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主仁爱之心,当真令人敬佩不已,我等一盖狱众,必当谨遵狱主教令。”
“有话说医者仁心,果真不假,若非狱主此等仁爱之心,掌回春之术,属下恐怕早已丧生在雷毒之下,无缘得见狱主即位之姿。”
黑渊鹰王抱拳而道,满面郑重与敬佩之色。
而宗嗣殿内其余所有强者,也都无不是唯命是从的神色。
狱主三约,莫敢不从。
不过问题很快就来了,碧鳞蛇王虽义无反顾的想要遵守狱主之令,但转而忽然苦笑起来,道:“狱主,以往并非属下嗜好吸食人血,只是不知怎么地,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属下竟是染上了这一身忽然就会发作的怪病,病发时浑身冰寒宛如要冻结,脑子里想着的只有吸食他人的血液,唯有如此身体方才能渐渐回暖,否则连我老蛇这一身的血液,都全要给冻结凝固。”
闻言,众人脸上皆是浮现出一脸的苦涩与无奈,就连向来爱抓着碧鳞蛇王的把柄与其作对的赤獠象王此时也都是满脸哀叹,默不作声,前者的情况这四堂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十分了解的,蛇王怪病发作时,不忍伤害自家弟子,忍着剧痛也要迢迢飞到北疆之外,取外宗人之血,能做到这样,已是真的很不容易,对其没有指责,只有同情。
而碧鳞蛇王紧接着立马再道:“不过狱主您放心!属下说这话绝不是为了委辞推脱,只是想向狱主忏悔自己曾经的罪过,属下定谨遵狱主教令,绝不伤他人性命,待下次属下怪病发作时,定找一无人之地将自己锁起,宁结冻而亡,也绝不坏我雷狱之规!”
碧鳞蛇王细小尖脸满面亢奋,但众人闻言心中无不是一声叹息,不过这时林燮道:“鹰王不妨先坐下,让我看看你体内的怪病,试试能否将其治好。”
众人双目立马一亮,碧鳞蛇王也是意外地失了会神,不过当回过神来时,当即毫不犹豫地上前盘腿坐下。
随即林燮上前,在碧鳞蛇王身后盘坐下来,两掌拍向其后背。
殿内众人于一旁观望,心中皆是升起团团惊疑,难道狱主还能治好蛇王的怪病不成?
虽说他们都知道后者身怀一身医技,就连鹰王的雷毒都是他治好的,可是这次的情况却完全不同,鹰王之病虽是不世之疾,但还算有些眉目,至少史有记载,可蛇王的怪病,却是连病因都不得而知,如何能驱除病根?
于是他们就这么静静的观望着二人这一副似传功一般的状态,慢慢等候,当然与此同时也是满腹疑问,并不怎么看好结果。
然而,仅是过了一会,碧鳞蛇王的双眼猛地一下睁开,以往一对小眼此时却是瞪大如玉,然后立马站起,一个回身向林燮重重跪下,双手以最为恭敬的姿态抱拳,声音大声响彻:“感谢狱主救命之恩!”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殿内所有人皆是大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给治好了蛇王的怪病?就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
赤獠象王首当其冲,按捺不住的急忙问道:“老蛇,你这是什么意思?!”
碧鳞蛇王转向众人道:“狱主用熔莲炎业火为我抵御了体内的阴寒之气,我能感觉得到我这怪病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发作了。”
哗!
殿内一阵惊呼。
林燮立马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了,我并没有治好蛇王的病,虽说蛇王的病症乃是阴寒所致,但这恐怕终究不是病根,我只是将一丝小到不能再小的熔莲炎业火融入蛇王体中,驱逐他体内潜藏的那股阴气,但阴气从何而来却不得而知,所能做的也只是令蛇王的病一段时间内不会发作,但却无法完全将其根除。”
“不过大家放心,只要我定期用熔莲炎业火为蛇王驱寒,他的病应该就不会再发。”
说来林燮也不是伸手就来,曾经在茵莱玄冰炼气池时就经常用圣火驱除身上的寒毒,碧鳞蛇王体内的这阴气和寒毒可以说是有几分相似,因此也是早有经验。
而不像医治黑渊鹰王时用幽冥灵火消灭骨毒那样,让林燮出乎意外的是,碧鳞蛇王体内的阴气竟是连幽冥灵火都无法将其抹灭,所以方才使用更为霸道的熔莲炎业火。
但他如此做法,终究不是永久有效的,治标不治本。
然而,尽管如此,能暂时压制下蛇王体内的怪病,这一点已经足以让所有雷狱弟子五体投地,他们对林燮的敬畏之意,无疑是又上了一层。
“狱主恩同再造,我蛇王日后愿为狱主上刀山,下火海,哪怕狱主叫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碧鳞蛇王满面慷慨激昂,忍不住的再次跪下。
而林燮立马将其扶住,温笑道:“蛇王您可别再跪我了,您的岁数至少可都是我的三倍了,再让您多跪几下,我可都不知道要折多少寿了。”
碧鳞蛇王在林燮的托付中缓缓站起,他一双鼠目晶莹闪烁的看向后者,其人不仅年少有为,更是宅心仁厚,谦逊大方,并未因今时今日之地位而有一丝膨胀,绝非白衣龙王可比,那目光中,是愈发的欣赏与依赖。
这一次,“狱主”绝对没看错人。
而这时,人群中一道身影仿佛十分沉重的,像负荆请罪一般,来到了林燮面前,立马跪下道:“狱主!我陈宫罪该万死!请降罪于我!是我陈宫有眼不识泰山,初见时就冒犯了狱主,还对狱主大打出手,我罪该万死!”
众人看去,赫然是鹰堂的执事,陈宫。
见状,林燮也是立马明白了陈宫的意思,想必他指的就是当时在颜家城发生之事,而后者也是心知肚明,林燮之所以会立下此三约想必就是受到了他当时领着一帮雷狱强者在颜家城横行霸道的影响,让其给雷狱留下了十分不好的印象,所以他也知自己罪责难逃,与其日后等死,还不如现在出来认个错,早惩早安心。
然而让陈宫没想到的是,林燮却是一脸如见故人般的开心笑意,缓缓将他托起,道:“陈执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说来我还没代替整个雷狱好好谢过你,真要说起来,此次抵退四大宗的第一功臣,既不是我,也不是家师,而是你呀!”
“若非是你将我带回我了雷狱,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得见老狱主,我又如何能救得了雷狱?雷狱又如何能躲过此劫?所以说,此次抵退四大宗,第一功臣,非你莫属,不知你又何罪之有?”
陈宫一愣,断没想到林燮竟会是这般回答,而原本神色有些冷肃的三位法王听得林燮的话后也是开怀一笑,黑渊鹰王笑而严厉的道:“狱主都说要感谢你了,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起来谢恩?”
陈宫立马挺直了腿,但又立马忍不住的跪下:“感谢狱主宽恕之恩!”
陈宫何尝不知,林燮这就是在变相的不计前嫌,这要是换个人,恐怕早就和他算旧账了,如此可见后者心胸之不凡。
要说心目历程,经颜家城一败后他对林燮方才开始正视起来,有所心生忌惮,而即便是其医好了鹰王的雷毒后,也仅是让他的忌惮增加了几分,直到那日其力挽狂澜,以一人之力在四大宗手下救下整个忘雷峰时,那种忌惮方才真正的转为由心而生的敬畏。
加上此时后者这一手一笑泯千愁,那便是真正的心悦诚服。
陈宫当即抱拳道:“狱主放心!今日之后属下必定赶往颜家城,给颜家当面赔礼道歉!这一次,属下一定是洗心革面后,发自内心的真诚道歉!如若再有半点的敷衍,属下必定回来领死!”
林燮微微点头,并未予以否决,接着黑渊鹰王再向陈宫道:“对了,你此次去颜家城,再领上一支精英队伍,将狱主的族人们也接回来,途中好生看护,不得有半点闪失,否则唯你是问,尔等必定铭记,我等日后见狱主族人便如同见狱主。”
显然黑渊鹰王意思便是想将林家也接到四堂来,日后给予最高级别的优待。
黑渊鹰王的话倒是提点了林燮,他道:“鹰王,这个便无须陈执事多劳了,如今雷狱形势尚未稳定,四堂终究是风口浪尖之地,颜家城虽小,但偏于一隅,正是恰好的藏身之处,所以我意,还是让他们继续呆在颜家城中,当然,他们之中如果有想来雷池进修的,便让他们来就是了。”
见狱主这么说了,黑渊鹰王也是未再坚持,随即回头怒瞪了眼后方,道:“赶紧出来!”
而后,只见一道娇细的身影有些不情愿的,又有些委屈的,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到了林燮跟前,目不敢抬一下。
赫然是孟梦。
“还不快跪下?!你这逆女!”显然黑渊鹰王也是知道了是孟梦将林燮推下无边涧的,此时正大发雷霆。
“看来真是爹将你从小到大给惯坏了,本以为你只是性情顽劣,品行还不至于阴毒,但没想到你竟是连杀人放火这样的事都是做得出来!而且还是将对你爹有大恩的狱主给推下了无边涧!”
一贯沉稳的黑渊鹰王此时都是面目岔红,难得少见的暴怒,怒斥着跪地的孟梦,然后再看向林燮,拱手道:“狱主,此女十恶不赦,竟犯下谋害狱主这样的罪行,与那白衣龙王无异,从现在起我已与她断绝了父女关系,请狱主秉公执法!”
黑渊鹰王这话说得孟梦不禁几滴眼泪掉了下来,旁人皆是不敢吭声,碧鳞蛇王与赤獠象王皆是想护下这个侄女,但碍于狱主之威,也是不敢出声,只能是两眼旁观。
而这时林燮一脸糊涂的模样,道:“什么?鹰王您说什么?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是孟梦将我推下无边涧的吧?我记得我说的可是,是我自己不幸跌入无边涧,才得以见到的老狱主,并没有人推我啊!”
众人皆是一愣,黑渊鹰王也是愣了一会,直到数秒后,所有人才是明白了过来。
碧鳞蛇王等人依然是不敢说话,但皆是不由望天望地了起来,喉中憋着一股笑气。
谁看不出,狱主这是在故意装傻,偏袒着孟梦?
“你快起来吧,别跪着了,你看你这爹,咋有这么给自家女儿冠莫须有罪名的嘞?”林燮将孟梦扶起,说实话,他心里倒是还有点替雷狱感谢孟梦,若不是孟梦那一脚,雷狱恐怕也不会得救了吧?
见到林燮出声,孟梦抹了抹眼泪,方才站了起来,有狱主撑腰,她胆子倒是壮了些,虽不敢直视黑渊鹰王,但却是板着个赌气的脸,红了鼻的脸撇向一边。
狱主发话了,黑渊鹰王也无可奈何,只是怒瞪着孟梦闷哼了一声,便是也将头撇向了一边。
见状,众人终是大笑。
殊不知,林燮在短短功夫间,便是收服了雷狱诸人之心,三言两语,安定一室。
到这,今日这场即位大典,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
这里,仿佛是在云霄之上。
云烟飘飘渺渺间,青松绿草,山岳钟神秀。
云烟之中,一道如仙般倩影,三千绫罗飘飘荡荡,一双如白玉瓷长腿在云烟中若隐若现,立于山巅之上,一双水般双眸轻合间,仿佛能透过云烟,感受着那如世外桃源般的大好河山。
那般容颜,许久不见,竟是变得更加倾世。
许久不见,云烟之中,正是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