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连说三遍,声彻云霄,坑顶坑底一片死寂,竟无人敢插言多嘴。
何勇不再用手捂住耳朵,看着魏晓军和周魁梧的神威,终于壮着胆子抖抖索索站起来。
又过了好一阵儿,寂静之中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抬头观瞧,竟有两条粗大的绳索慢慢沿着坑壁放了下来。顶上有人喊道:“壮士且上!”
坑底众人看到那两条绳索,不啻看到了活菩萨,很多人纷纷拥上前,把魏晓军等裹在中间,有胆子大的甚至拿手去够那绳子。
顶上又传来冷酷的声音:“他人若上,车裂、族之。”
坑底一下子安静了,众人的脸上熄灭了兴奋和求生的表情,一个个重又痴痴呆呆。
周魁梧想起什么,左顾右盼,又寻到刚才的那位中年男子,急声道:“先生请上,吾为先生说之。”
那人只是微笑摇头。
魏晓军和周魁梧赶过去,想把那人一起拉走,那汉子只是摆手。
他笑意不改,从容道:“吾命止于此也。”
慢慢把手里的龟甲举起来,对着周魁梧道:“此物予汝也。”
周魁梧单膝跪倒,眼泪却止不住流下来。他颤声道:“先生大名?”
那人笑道:“山野之人,无名无姓也。”
遂微闭双目,不发一言。
魏晓军和何勇过来拉住周魁梧,拥着往坑壁的绳索走去。
突然身后有歌传来,三人回首,正是那中年汉子眉目低垂,轻轻唱道:“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
乐只君子,邦家之基。
乐只君子,万寿无期。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
乐只君子,邦家之光。
乐只君子,万寿无疆。
”
这声音温和哀婉,相比魏周二人之前的黄钟大吕,自是云泥之别,但神态婉转低回,忧思袅袅,说不上来的动人心魄。
坑底的众人听到,好像受到催眠,不再喧喧嚷嚷,有的聚拢在这中年汉子周围,有的就地坐下,跟着这汉子吟唱道:“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
乐只君子,民之父母。
乐只君子,德音不已。
”
周魁梧猛地回身,魏晓军和何勇两人都拉扯不住,他看着地上的众人,热泪盈眶,跟着唱道:“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
乐只君子,遐不眉寿。
乐只君子,德音是茂。
”
那汉子听到周魁梧的和声,睁开双眼,朝着三人微笑颔首。
三个人终于走到绳索之下。
何勇抬头仰望,狐疑道:“万一咱们爬到中央,顶上的人撤手怎么办?”
魏晓军冷冷说道:“那上面的人都得死。”
魏晓军左手攀住绳索,右手却挟住何勇,周魁梧攀住另一根绳索,上面的人感受到重量,开始发力,倒也不必他们攀爬,那绳索渐渐往上走了。
三人距离坑底越来越远,底下的吟诵声依然不绝于耳:“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
乐只君子,遐不黄耇。
乐只君子,保艾尔后。”
三个人很快被拉到坑顶,魏晓军略一发力,把何勇先顺到了地面上,而后和周魁梧一起跃上来。
三个人站定,才看到周围已经密密麻麻围满了精悍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