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对议论充耳不闻。
边上有几个考官顺着胡须,眼睛里充满赞同。
“若这些考生都像是他们这般有定力,我们大燕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大人,这届考生还真有几个这样的,隔壁院有个姓陆的,也不错,好像叫什么陆修远。”
“他啊,我也听说过,文采不错,不骄不躁,是从清河县考过来的,据说以前还是大家族出生,后来落魄了。”
“是他。”
“看来今年会元会是他了?”
“那可不一定,其他几个苗子也不错,不能将眼睛只盯着一个陆修远,我看这谢三郎也不错,他答题的时候我可去看过,写得一手好字,至于内容,也是惊为天人。”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我可要多看看,以后教学生的时候,就拿他来当案例。”
“咳咳,大人,这只是下官一番拙见,你可别当真啊。”
留着胡须的紫衣官员转过身,盯着绯色衣袍地道:“都说你眼光老辣,本官信你。”
“我……”
几人在这边说了几句话,没再吭声,倒是这边的气氛一如既往。
考官们看了会便往回走。
谢三郎却将眼神投到了这边,露出若有所思的情绪来。
“三郎,做好了,你快试试味道。”
谢三郎应了声,端过羹汤。
厨艺上不了台面,只能吃简单的肉丸子汤,上面还加了葱花,吃起来还算不错。
“咋样?”
廖荣升吞了进去,饥肠辘辘让他做不到半点文雅。
“还行,就是比不上筠娘做的。”
徐远哭笑不得地道:“筠娘岂是我能比的,不过话说回来,等我们出去,可要去三郎家里好好吃一顿,不醉不归。”
谢三郎没有拒绝。
他也有这个想法,考完正是要抒发压力的时候。
不管考得如何,可不能将身体累垮。
“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御林军走到院门口,对着考生们吩咐了句。
“不要落下东西,丢了我们可不负责,请——”
这次,御林军很是有礼。
因为这些人很有可能以后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可不能得罪。
考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惊喜交加。
“大人,我们真的能出去了?”
“自然。”
御林军让开位置,缓缓道:“祝你们高中,健平步青云。”
“多谢大人吉言。”
双方彼此恭维,考生们像是刚会飞的雏鸟,背着自己的包袱,迅速地冲向门口。
外面有很多长辈已经得了消息,马车和人将四方巷子围得水泄不通。
谢三郎是最后出去的。
外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许多马车。
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程筠,她穿得不惹眼,可面容极美,身段惟妙惟肖,让人挪不开眼。
甚至还有考生朝她露出痴迷的眼神。
谢三郎快步走过去,将人拉入自己怀中道:“你怎么来了?”
“不仅是我来了,昭宝珺宝他们也来了。”
程筠指了指马车。
人太多,她没让两小只下来,所以两人在马车里掀开帘子朝这边翘首以盼。
“咳。”谢三郎这才看见两小只,有些尴尬地道:“就这么点路,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大哥、嫂嫂,快上马车!”
珺宝在那边抬起脑袋,拼命地呼喊。
程筠道:“走吧。”
上了车,谢三郎更加不自在,只因为两小只拖着下巴,死死地盯着看,就好像要将他的脸盯出一躲花来。
谢三郎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道:“怎么了?”
“大哥,你说实话,刚才是不是根本没看见我们。”珺宝人小鬼大地问,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错。
谢三郎摸了下鼻尖,有些心虚地道:“没往这边看。”
珺宝正色道:“我看大哥是满心满眼只有嫂嫂,根本就记不得我和昭宝了才对。”
谢三郎想解释,但好像真被珺宝说中了。
“好了,少打趣你们大哥。”程筠帮忙解围,捏了捏珺宝和昭宝的鼻子,“他们非闹着跟我一起来接。”
谢三郎轻轻地应了声。
程筠又道:“你在里头过的可还好,考试顺利吗?”
“嗯,阴凛怎么样了?”
“你知道他出事的消息?”她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些,总觉得有猫腻,“放心,阴凛没事。”
谢三郎应了声,盯着程筠道:“最近京城如何?”
“都还好,就是前几日宁王突然从天牢里跑了出去,闹得满城风雨,但还是可控的,皇后娘娘让我和你说,别担心,一切有她在。”
谢三郎没说话。
阴皇后总是将一切事情揽在自己肩上,却忘了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
“相公。”程筠见他沉默,知道他是在担心阴皇后,“放心,黑袍人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谢三郎来了些兴致。
“等回去再和你说。”
马车上还有两小只在,虽然他们聪明,但终归是个孩子,万一在外面说漏嘴可就不太好了。
谢三郎嗯了声。
两小只正听得津津有味,见两人突然停下,瞬间不太高兴。
程筠似笑非笑地道:“好了,等回去后,让你们大哥陪你们做一个风筝,好不好?”
“好。”珺宝很喜欢和谢三郎相处,自然不会拒绝。
程筠看向谢三郎道:“可要麻烦你了。”
“他们是我弟妹。”谢三郎无奈地开口。
程筠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还真是。
到了家,容婶早就将热水准备好,还让人打扫了一遍房间,饭菜正带着人在做。
“快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弄好后可以过来吃饭了。”
谢三郎道:“徐远和廖荣升也会来。”
“放心,我心里有数,饭菜和酒水都准备妥当了。”
今日刚从考场出来,自然会聚一顿。
再加上廖荣升和徐远都没什么家人在京城,不像是谢三郎,拖家带口,自然会来这吃。
洗过澡后,谢三郎神清气爽。
程筠帮忙打理他的发丝,弄好后便去下厨,谢三郎则陪着弟妹做风筝。
一切井井有条。
半个时辰后,徐远和廖荣升就过来了,还带了烧鸡,和酒水,很巧的是,两人身后还有个柳老。
都聚在一起了。
当夜,几人正喝得畅快时,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喧嚣。
谢三郎本来就只喝了一点点,瞬间清醒。
“娘子,出事了。”
程筠坐在隔壁桌子喝果酒,耳清目明,自然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