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的声音很卑微,确实在祈求人。
要是换做多年前的宋轻罗,真的可能会心软。
但她现在,只是想让自己儿子活下来,至于其他人,她压根不放在眼里。
“国公爷,天色不早了,你该走了。”
国公爷不肯动。
“你也不想阴少欣将我当成眼中钉吧,好好看着她,别让她有机会来我跟前作妖。”
国公爷眉眼深情款款地道:“有我在,不会让她来的。”
“最好不过,毕竟这次不是我一人,还有孩子也在,倘若出事,孩子也会被你连累,听明白了吗?”
闻言,国公爷嘴角抽了抽,点头道:“知道了。”
他是真的要顾及点母子俩了。
“你走吧。”宋轻罗送客。
国公爷被赶到门口,他朝里面看,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难不成孩子就在屋里?
“让我进去看看!”
砰!
宋轻罗猛地将门关上:“国公爷,以后没有我的通知你就别过来了,不然会让人盯上这边!”
国公爷敲门,可宋轻罗就是不开。
“再不走,吵到隔壁乡里乡亲,人家报官我可不管。”
“宋轻罗,他就在里面对不对,让我看看。”
“不在!”
宋轻罗心慌意乱,生怕国公爷发现宋越。
“娘,让他进来吧。”
宋轻罗皱眉,呵斥道:“不行,你不能跟他走。”
要是抢夺,肯定抢不过国公府啊。
“娘,以后终归是会见面,先见一见,总归是好的,不然他还会怀疑你是不是在撒谎,或者我是别人的孩子。”
宋越眼清目明,缓缓地道:“最重要的是,我不会和他走,我没有爹,只有娘,那就是你。”
宋轻罗突然落泪。
“越儿,娘是不是太自私了,你若是去国公府,前途光明,更不用为了以前苦恼。”
宋越给她擦泪:“你忘了还有阴少欣吗?没有你在我身边,兴许我连自己都护不住,早就成了枯骨黄土。”
宋轻罗被说动。
“你真要见他?”
“嗯,他不是要见我么?总要让他知道银钱花在了哪里,不然他怎么会心甘情愿。”
宋越一点都不担心。
更不会圣母心发作觉得不应该,这是国公府欠他们母子的,什么都应该!
见自家儿子如此,宋轻罗犹豫了下就没有阻拦。
反正有她在,就算国公爷做出什么激动之事她也能挡在前面。
嘎吱——
门被打开,国公爷还在敲门,毫无防备地失去重力,让他猛地扑了进来。
等看清楚院子里的景象,他神色微变,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宋越身上。
“你就是我的儿子么?”
宋越冷冷地拧着他:“我无父。”
国公爷嘴角勾起笑,盯着他道:“看你长得与我这般相似,板上钉钉的事实,你叫什么名字?”
宋越面不改色地道:“宋越。”
听见姓宋,国公爷嘴角轻微地僵硬了下,缓缓地道:“跟你娘姓啊,好啊,挺好的。”
“坐吧。”宋轻罗在旁边打招呼。
国公爷不坐,她儿子还要坐呢。
宋越睨着她道:“娘,茶水。”
宋轻罗看了看茶壶,里面没水了,她起身,瞪了眼国公爷:“你给我老实点,我现在去沏茶。”
国公爷有些无奈,但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些年他都没尽到当父亲的责任,根本没资格和母子俩说话。
“为何要见我?”宋越问。
国公爷道:“越儿,我知道你们母子恨我,但我当年也是逼不得已,现在我想补偿你们,你能劝劝你娘让她跟我回去吗?”
宋越觉得好笑,宋轻罗那边说不通,就来他这说。
还口口声声关心他。
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关心的话,还真是个好父亲呢。
“让娘回到国公府?再次被你的妻子欺负?国公爷倒是好算计。”宋越咳嗽了两声,对国公爷很是鄙夷。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只是……”
宋越问道:“只是什么?”
国公爷张口结舌,几乎说不出话来,之后,他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不想跟我走,我也不强求。”
“听说你身体不好,现在可好些了,那些药材有用吗?若有用,爹再给你弄点!”
宋越垂眸道:“多谢国公爷关心,我好得很。”
国公爷眸子在宋越脸上划过。
关切的模样一直没有消散,就凭借这张脸,国公爷也相信了宋越就是自己的孩子。
到时候付出肯定会不遗余力。
“好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国公府找我,阴少欣你们不用怕,有我在,她不敢伤害你们。”
宋越安安静静地看了眼国公爷,眸子里似乎带着嘲讽。
倘若以前,他也能如此,自己的娘就不用吃这么多年的苦了。
国公爷仿佛看清楚了他的情绪,立刻道:“越儿,以前的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后半辈子,我会好好成为一个父亲的。”
“是吗?那阴少欣你准备怎么办?”
国公爷说不出话:“她毕竟是我的正妻,为我生了两个儿子。”
“那这个意思就是说,国公爷不打算处置她。”
不是疑惑,而是笃定。
国公爷抿了下嘴角,盯着他道:“以前的恩怨何必再继续追究,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一笔勾销,往前看?”
啪!
宋越抬手鼓掌,那动作非常顺畅。
“说得好。”
国公爷还以为宋越赞同自己的观点,眼睛亮起:“越儿,你也觉得我说得对,是吗?”
“是啊。”宋越冷笑了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国公爷日后还是别来这,省得碍眼。”
他和娘可以不追究阴少欣以前的过错。
但这种话不该由国公爷说出来,从始至终,国公爷都是个没担当的男人。
“越儿!”
宋越打断他道:“别叫我越儿,只有娘才能这么叫我,至于你,算什么东西?”
国公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明白宋越这是拒绝认自己。
“血浓于水,就算你再不承认,也……”
宋越道:“国公爷,请回吧。”
这个时候,宋轻罗正好端着茶水过来,她听见宋越的话,也虎视眈眈地盯着国公爷,仿佛在说,你再不走,就用开水泼你了。
国公爷只好起身道:“我走就是。”
门重新关上,宋越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那里疼得厉害,就好像有虫子在啃噬血肉。
“娘,我们治好病就离开京城。”
宋轻罗连忙点头道:“好,娘也是这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