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五雷轰顶、撼天动地、焚山煮海、凤翥龙蟠都不能形容我此时的心情。因为这笔记的主人说,他君父是个神仙。
“神魔相克,一位仙君嫁给了魔界之主...此事竟然全然不曾听过半点风声,该是个六界秘闻了罢!遭了,先前那位司运星君怕是因为知道了此事才会惨遭灭口,然后他死前将这日记藏在自己的密室之中,等着下一个倒霉鬼来......”
那时的我一如以往的我目光短浅,可谓幼稚至极,若我能早日幡然醒悟也不必废那些个周折。
“冷静!理智!接着看...”
“父帝为君父寻得仙草两颗,伤愈痊。吾遂至神魔井寻友问之,友听后狂笑不已,掀起阵阵风暴良久方止,曰:此非初,先魔后亦为神族,汝可知?这天地之间何为神、何为魔?谁能保证神主正义、魔主邪恶?你生为魔少,然未曾入世,你自认是正是邪?挚友四连发问,吾傀之,幡然自省。”
日记中所写仿佛为我打开了一片新天地,神魔由谁定?
魔,虽生而为魔,却不一定真的做过悖逆之事,而神仙,表里不一应了天劫的却屡见不鲜。就眼前来说,那为非作歹整日欺负我和低级宫女的月娥,便是最好的例子,她哪里有半点出身仙族的样子。
翻了翻之前看过的地方,那扉页上的肺腑血书直到今日依旧触目惊心,这是怎样的刻骨铭心,死生不负?
“有生之年,我真的想见见你!”手臂上的纹身闪烁不辍,我隔着衣袖隐隐见其透出点点红芒,并未注意到我眉心之中亦有一枚红色珠光闪烁。
魔界。
禺疆宫中,黑压压跪了一片。
除了守卫伺候的冥将、妖姬们,更有那五方鬼王,罗酆六位天宫,连同上万年未曾聚齐过的十殿阎罗,皆严阵以待跪在殿内,众人屏息凝神,整座宫殿落针可闻。
首位之上坐着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一身玄衣华袍面带愠色,他神识覆盖整座宫殿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般。
‘轰’~‘轰’~‘轰’~
宫殿之上蓦然雷云翻滚,携带滚滚魔气汹涌滔滔似有壮大之意。众人眉间皆泛苦涩,又有上位者神识威压想动不敢动,平日里叱咤风云的传奇妖魔,此刻只能祈祷里屋那位小祖宗闹的别太大。
很快,事与愿违,只见魑魅魍魉从四方腾空而起,以雷霆之速设下数层结界守护禺疆宫,但那噬生魔雷岂是如此好化解的?结界转眼如冰雪消融痕迹全无,就在下一记魔雷落下之前,众人隐约看到个蓝色的身影闪掠而出,漫天雷云瞬间便消失无踪。
待其回到大殿,魑魅魍魉整齐的跪在脚边低头请罚,下边的小魔侍们,从未见过桀骜不驯的这四人对魔尊之外露出如此敬畏,心中不由嘀咕,这位魔尊后娶的君妃大人到底有多大能耐,噬生魔雷竟能收入自己开辟的世界之中。
他轻拂纱袖示意四人起身,自己则是坐到了魔尊下首位上淡定的捏起一颗朱红妖果来吃。
魔尊大手一挥,面前的银盘攒盒皆数落在他的面前,“那血浆魔杏与你身体无益,莫要再食,这些都是凡间特产,本尊特意为你置办的。”
“多谢尊上,尊上不妨宽心些,睿儿怕是还要半个时辰的。”
“咳~便是半个月本尊等又何妨,本尊只盼他不要再做傻事,前些日子...”魔尊欲言又止,看着满殿跪着的臣子们,觉得还是要给自己儿子一分薄面。
“尊上何不推己及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本尊这还不叫为他着想吗?”
“尊上当年忘川一役,冲冠一怒为红颜,坑杀仙族百万冤魂,殇,可是拦都拦不住!”
魔尊被他戳到痛处顿时脸色变了再变,“爱妃说的是,当年若无爱妃阻拦,现在的神族太子怕是换了不知多少个。”
男子捏着手中红果来回把玩,眼中闪过一丝伤情被魔尊看的清楚。
“殇别无他意,只是情之一字最是动人,睿儿也是为情所困,和当年的尊上是何其相似!”
魔尊深深叹息,想着为自己身归混沌的魔后,心中的疼痛并未随着千载万年而消退过丝毫,男子有所感应扔了手中的果子,闪身到他身边坐下,伸手与他十指相扣无声的安慰着他。
就在此时,一股强大的威压在殿内扩散开来,很多魔功低微的守卫被其压的趴在地上无从反抗。
“尊上,他回来了!”
“本尊去看看!”
“先等等,他此番沉睡魂魄归位不少,让他自己先行感悟一番。”
“就听爱妃的。”
纱衣男子挥袖一记释空咒,殿内众人顿时轻快不少,不似先前那般举步维艰。
沉寂的气氛还在继续,只是上首两人偶尔轻声交谈,大家都盼着君妃大人多说两句听个乐呵,他却突然起身说道:“尊上,我们走。”
二人转瞬来到殿内的一间静室,屋内空无一物,唯有黑曜魔石打造的石床一张,穹顶上星河流淌,仔细辨别便会发现那些都是画上去的。
男子单膝跪在床头,伸手拂开床上熟睡之人额前的碎发,温声细语去唤:“睿儿...”
那是个倾城倾国、美到极致的一张脸。
他虽紧闭双眼,可鬓若刀裁,眉如颦黛,天然一段风流皆在眉梢,好似世间万种风情尽收眉眼,他翘鼻浓睫随着樱桃朱唇微动,睫毛扑扇扑扇幽幽醒转。
“君父...父帝...”
“睿儿,我的好睿儿!”
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这简单的动作显得十分吃力,许是久未开口,原本清灵通透的声音搀着些许沙哑。
“阿紫!阿紫她在叫我!”
身旁男子赶忙捏了个法决将他包裹其中,使他动弹不得,“睿儿,你方才醒来魂魄不稳,又有旧伤在身,不宜走动。”
“不,君父,她在叫我,她在等我!让我去罢。”
“好孩子,不哭!君父都是为你好,她不会有事的。”
“君父,父帝,放孩儿出去罢!”
玄袍男子走到床的另一边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银睿,你君父说的对,她有你的魔魂珠护体,不会有危险的。先前她将你忘了,你亦可凭着契约感应到她,如今,你仍可感应到她便说明她无碍,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养好你这一身的伤,方能再议其他。”
魔尊说完觉得语气太轻,连忙补上一句:“在你伤好之前,不可离开禺疆宫半步,魔魂离体更不行!”
“父帝,若孩儿痊愈您再添阻拦,干脆便取了孩儿剩下这两魂七魄,叫我痛快些去见了她和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