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仁与几人告辞,“如今贵府两位郎君都已归家,想来定会同三郎所说,很快就会真相大白,而我也该回医馆看看了。”
听他说要走,顾立宗忙起身挽留,道至少等三郎他们回来,吃过晚饭再走。
王伯仁摇头,“晚饭就不吃了,大家离的也不算远,往后定还有很多机会。”
好的吧,顾家众人只能亲自送他到了大门口。
而顾庭之这边,在县衙前院被林正康拉着说了会话,后由全叔带着去了县牢最里间。顾青松虽然被移关到了牢里,但好在没人为难他,每日也会有专人送干净的食物和水过来,所以他看上去并不狼狈,只是消瘦了些。
“三弟?”见到顾庭之,顾青松一下太过激动,猛地从地上站起。
可他在地上坐太长时间了,一下扯到了腿部的麻经,朝前踉跄了几步,一头撞在了牢房的铁栏上。
“大哥!”顾庭之双眼一缩,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牢锁。和他一起进来的全叔也是一惊,怕顾青松真的在牢里出个什么意外,忙招手让不远处的衙役过来,“快,把门......”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顾庭之猛地一使力,竟是将玄铁制作而成的牢锁生生给扯断了!
全叔咽了咽喉咙,收住了还未说完的话。
正在自己腰间翻找钥匙的衙役:“......”
“大哥?大哥!”顾庭之将地上的顾青松扶起,他此刻已经完全没了意识,面容发青,嘴唇发黑,还流了满额头的血。
“快,请大夫!”顾庭之双目赤红,转身大吼。
那名衙役不敢耽搁,转身朝外跑了。
全叔心底一阵阵发凉,怎么会这样?这症状明显不可能是因为撞了一下头部!要是顾青松在牢里出了个什么意外,那顾三郎与自家少爷的友谊怕是要长久不了了,他一阵恼怒,是谁?竟在县令大人的眼皮底下动手!
这王伯仁刚回到仁和堂,才跨进门,就听到里头一名衙役大喊:“你们哪位是大夫?速速跟我去一趟县牢救人!”
坐堂大夫听出他很着急,忙上前询问:“不知患者是何人?得了什么病?病症是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再不快些,状元楼的大东家怕是就要救不回来了!”
王伯仁心中一惊,大步走进去,询问道:“顾大郎不是被你们好好地收押起来了吗?怎么就救不回来了?快带路,我跟你走一趟!”说完,他身上的药箱都没来得及放下,转身快步往县牢走,那名衙役见此,忙跟上。
等见着顾青松的模样时,他面色变得凝重,这是中毒了!一诊脉,是砒霜。
闻讯赶来的林正康脚步一顿,当即大怒,朝身后的杜敬忠道:“你去将给顾大郎送饭的人抓来!”
杜敬忠立马带人去了,没多久,却是带了一具尸体回来,就是这几日负责给顾青松送饭的那名衙役。他们找到他时,他的身体都还没有凉透。
还好顾青松今日早饭并没有吃几口,又发现及时,王伯仁给他灌了两碗解毒汤,又施针让他将肚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这才得以救了回来。
顾庭之自顾青松出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阴沉,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冰冷,狠绝的气息。
悠悠转醒的顾青松握了握他的小臂,宽慰道:“三弟,无需担心,我没事。”想了想又道:“不要告诉爹娘和你大嫂。”
顾庭之点头。
幕后主使竟然能将手伸进县牢,本事不小,顾庭之今早在门前的一番言论应是将这人逼急了,狗急跳墙,想直接对顾青松下手,再伪造一手他畏罪自杀的证据,钉死这个结局!
等确定顾青松没事了后,顾庭之又去见了其他几人,一轮下来,他确定石加佑,文冬梅和王婶都没有问题。
章贵很好诈,顾庭之只说自己已经知道了他和白丽华的关系,他便暴露了神色,虽然他不肯开口,但从他的表情中,顾庭之已经知道了答案。
陈平的嘴巴也依旧闭得死紧,无论顾庭之怎么询问,他都缩在角落里,不做一点回应。
顾庭之淡淡道:“你想知道自己为何一直会被何家宝兄弟几个欺负吗?”
缩在角落装鹌鹑的男人终于慢慢地抬起了头,开口问道:“为何?”
“因为你愚蠢软弱好控制,别人自然把你当软柿子捏。”
陈平满脸难堪,又将头低了下去。
“被欺负了这么多年,你可曾有想过反抗?”
角落里的人依旧没有回应。
“你是害怕越反抗被他们欺负得越狠?”
陈平抱着膝盖的手臂紧了紧。
“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将何家宝狠狠踩在脚下吗?”
缩在角落里的男人终于慢慢抬起了头,他的眼里充满了恨意,“想!”
“那你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保证,绝对不会让罪魁祸首有机会报复你,因为他将永无翻身之地。”
陈平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光芒明明灭灭,此刻,他对眼前这位一脸从容,浑身散发着正气的男人有着十足的信任,相信他真的会将自己从十来年的噩梦中拉出来。
“状元楼出事前,在我轮休的前一天晚上,我听说西市那边开了一家不错的烤鸭铺子,便想着去买一只回来吃,文宇本来说陪我一起去,但大东家的临时喊了他去帮忙算账本,我便自己去了。等我买好烤鸭回状元楼的路上,身后突然出现两个人,将我套进麻袋里,带到了云客楼......”
说着说着,这个平时憨厚老实的男人竟抱着自己的膝盖嚎啕大哭了起来,“他们将套着我的麻袋解下后,又将我绑在了屋里的大圆柱上,旁边放了刀,开水等物,说是要帮我净身,送我去宫里做太监!”
“我真的很害怕,何家宝说得出就做得出。我哭着求他,只要不断了我的子孙根,让我做什么都行。他这才停下了动作,然后拿了包砒霜给我,让我在给状元楼的食客上菜时,将砒霜倒进吃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