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看了眼堂屋里被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心塞,又有些难过,想着眼不见为净,便独自回了房,心里分家的念头更强烈了些。
当她打开荷包,见着里面一张一百两银票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而此时,马车里的苏荷花也正在叨叨林慧娘的两个嫂子,“三弟妹,你说大嫂的这两个嫂子怎么这样呀?自家小姑子就要临盆了,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就算了,尽关心我们状元楼一个月挣多少银子,就跟赚了钱能分她们似的!我可看到了,相公和三弟在搬东西时,她们的眼珠子都不带眨的,生怕我们搬少了,恨不得将我俩的东西也留下!”苏荷花有些气愤。
“好了,二嫂,可不能因为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我们等会就能看到爹娘了,你该开心才是。”
“也是,提她们做甚,我就是为大哥大嫂感到不值。算了算了,不说她们。我们两家离的近,到时候一起去山里采蕨菜呀,我听王大夫说晒干的野蕨菜可以治疗虚汗症,我们多采些带回去给婆母炖鸡吃。”
甄弥儿点头。
顾青柏驾马车先停在了甄家门口,将顾庭之与甄弥儿放下后,他又带着苏荷花往苏家赶。
甄弥儿站在自家院前,敲了敲。院门并没有上锁,里面也没人应,她直接往里一推,便推开了。
“相公,我们先进去吧。”
顾庭之点头。
“阿娘应该是去田里收油菜了。”两人将大包小包先提进了堂屋,甄弥儿走到甄博文的房间前,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应声,她无奈叹息。刚回来的喜悦心情,因着他又逐渐糟糕了起来。
“相公,赶了一天路也累了,你先去我房间休息会,我去田里找阿娘。”
顾庭之牵住她的手,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今日一天都没有看书,要是因为跟我回来,耽误了你的功课,我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以,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会就看书好不好?我知道自家田在哪里,不会走丢的。”
顾庭之见她坚持,便点头答应下来,“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甄弥儿从院子的角落里翻出了个空背篓,又拿了顶草帽戴在头上,这才出了院子。
而她不知道的是,等她走后,原本面色温和的男人立马变了脸色,他阴沉着脸,一脚踹开了身后的房门。
甄弥儿沿着田埂一路往自家的田地走,一望无际的油菜花黄灿灿亮油油的,随着风左右摆动着,看着这副极美的景象,她因着甄博文带来的糟糕心情也好上了些。
那些在田里农作的村民们见着是甄家的胖闺女,一时还没认出来,这城里的水土就是养人啊,看人家那水当当的肌肤,还有身上的料子也值不少钱吧!哎呦呦,穿着一双这么精致的鞋子下田,也太糟蹋了!
……
甄弥儿并不知道大家心中所想,远远见着自家田地里两个黑色的影子,两个老人帽子都没戴一顶,不知疲倦地埋头割着油菜。
甄弥儿加快了脚步,最后干脆提着裙子往那边跑。
“爹!娘!”
赵氏原本还当自己听错了,并没有抬头,接着割油菜。
“阿弥?”苏进放下手中的镰刀,看着田埂上跑来的少女,不确定地用胳膊肘拐了拐赵氏,“你看看,那是我们阿弥吧?”
“胡说什么?阿弥现在在城里呢,怎么可能在……”
“爹!娘!”
“阿弥???”
赵氏不敢置信地看向田埂上的女儿,“阿弥?真的是你!”
“爹,娘,我回来看你们了。”才几个月没见,甄弥儿却感觉隔了好久好久。她看着衣衫褴褛,满脸皱纹,头发有些发白的父母,感觉自己眼睛有些泛酸,差点落泪。
“阿弥,你怎的回来了?庭之没陪你回来吗?在城里过的好不好?可是你婆家发生了什么事?”赵氏放下手中的镰刀,拉住已经跑到眼前的少女,一连串的询问,脸上写满了担心。
甄弥儿没控制住眼中的泪水,‘啪嗒’一声,让它砸在了田地里。
“阿娘,我一切都好,相公陪我回来的,我怕耽搁他看书,就留他在家里了。太阳这么大,你们怎么连帽子都不带一顶!”甄弥儿将自己头上的草帽取下来,戴在了赵氏头上。
“阿娘习惯了,戴不戴都一样,我们阿弥可不能晒黑了。”赵氏说着又要将帽子给她戴回去。
“娘,我不要。”甄弥儿躲开。
苏进平日里虽然有些混,但此刻见着离开了好几个月的女儿,也是老眼含泪,忙转过头擦了擦。
“爹,您的手怎么了?”
苏进的左手中指上缠了一圈白色纱布,上面渗了些血,只是纱布上面布满了尘土,将红色血液掩盖了不少。
“哦,这个啊,不小心让镰刀伤着了,隔壁你吴阿伯帮忙上了些药。”
“伤得可深?现在纱布都脏了,要是泥土进了伤口可怎么办!我们回去,请吴阿伯再重新给您包扎一下。”
苏进摆手,并不在意,“哪就这般娇贵了,无事。”
赵氏也觉得这点小伤并不算什么,劝道:“阿弥,你先回家休息,爹娘再收半个时辰,就回去给你们做饭吃。”
“我不要,我跟你们一起收。”甄弥儿说着就要去拿地里的镰刀。
“走走走,一起回去,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哪有让女婿在家里等着的道理。”苏进发话,拿过了甄弥儿手上的镰刀。
赵氏想想也觉得不妥,便将镰刀收进了背篓了,三人合力将下午收的油菜籽装好,还挺多的,至少要来回挑个四五次。
“阿娘,明日我去给家里买辆牛车,有牛车您和爹干活方便些。”
“花那个冤枉钱做甚?我跟你爹一把力气,将这些挑回去不成问题。”
甄弥儿没应声,心里暗暗决定,明天一定要买一辆。
三人回去的路上,赵氏不肯让甄弥儿挑重的,只让她背了两把镰刀。而她自己和苏进,则挑了两大担子,狗搂着背,往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