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捏了捏她的手,给予安慰。
安木染向来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她不爱哭。很快,她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朝温慈道:“娘,您等着,等着女儿回来接您。”
温慈点头,见女儿现在看不见,哽咽着道了一声:“好。”
林墨牵着安木染来到了安府门口。
此时,因着欢快的迎亲乐曲,安府门口围上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大家见着新娘妙曼的身姿和出众的气质,都想一睹凤冠霞帔下的容姿。
一阵微风袭来,红盖头下摆的丝穗缓缓吹起,露出新娘精巧的下巴和饱满嫣红的唇。
众人一阵吸气,看来,传言安府二小姐貌若无盐,真的只是传言。
而安府斜对面的巷口,一年轻男子静静地看着人群的方向。
红色盖头随风摆动,他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下方那抹清丽容颜。他眼中含泪,面上浮现出浓浓的痛苦和绝望。他手持酒壶,仰头喝下了一大口,生生地将眼中的泪给逼了回去。
林墨将安木染扶上了花轿,再自己翻身上马,迎亲队伍开始返程。
大红的八人花轿,轿身红幔翠盖,上面插龙凤呈祥,四角挂着丝穗,花轿之前,旗锣伞扇。一路上,沿街的百姓纷纷出门观看,整个街道欢声笑语,热闹非常。
等到了林府,立马有奴仆在大门口放置了一火盆,让安木染跨了过去,寓意婚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在围观宾客的簇拥下,新郎和新娘进入堂屋,向天地神明和父母敬拜,祈求神明保佑他们的婚姻幸福美满。
一切流程结束,新娘被送入洞房。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林墨便被拉去了宾客席中敬酒。
张子恒这个傧相做的可谓相当不称职,不说帮新郎挡酒,还各种添酒加起哄。
林墨无奈地看向他,“阿恒,你这是作何?”
张子恒面上露出大大的微笑,继续劝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当然得多喝点。”他心里却想着,叫你抛下我,留我一个单身汪,我自然是要将你灌醉,让你今夜入不了洞房。
可惜,他还没嘚瑟多久,便被张母以肚子疼为由给叫出了男宾们吃酒的宴厅。
“娘,您肚子不舒服?神医今日也过来吃酒了,我去帮您请他来。”
张子恒还没转身,却被张母揪住了耳朵,斥道:“你个小兔崽子,自己找不到妻子,就想闹阿墨,你要今天将阿墨给灌醉了,我就剥了你的皮。”
张子恒:“……”定是他爹告的状,真的是,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亲儿啊。
但被老母耳提面命下来,他没敢再胡闹,接下来的敬酒中,他只能尽职尽责地替林墨喝酒。
林墨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旁边的封君麟摇头,自己这表弟也挺腹黑的,就阿恒这个猪脑子,无疑只能被吃得死死的。
……
等月上眉梢,林墨的身子开始摇摇欲坠,眼中醉态横行。
顾庭之挑眉,他看了眼天色,这是就开始演上了?
作为过来人,他自然明白阿墨此刻心心念念的是什么。顾庭之便很讲义气的帮他挡下了一众宾客敬过来的酒。
林墨朝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由着全枫全林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回了新房。
新房内,安木染吃了些相公安排人送来的饭菜,又让知心知情伺候自己洗漱,才坐回床榻边,便听到了外头传来的脚步声。
她心口一缩,越发紧张了。知情忙将盖头重新替她盖好。
新房外,林墨站直身子,理了理自己大红色的喜服,挥手让全枫全林兄弟退下,自己推门进去。
全福太太立马笑着上前,朝他道喜。
接着递上秤杆,引导他挑去了安木染头上的红盖头。
等新婚妻子的面容显露在了自己眼前时,林墨眼底的墨色化成了满目的柔情。
空谷之佳人,遗世而独立。在文萃楼前的楹联比拼,她向他投来求助的一眼开始。他若磐石的心便有了一丝动摇。
能娶她为妻,他甚喜。
安木染抬头,柔柔看了他一眼,与他的视线对上,立马羞红了脸,低下了脑袋。
在全福夫人的提醒下,夫妻二人又喝了交杯酒、结了发。这场婚礼才算是正式完成。
全福太太功成身退,带着知心知情退出了新房,独留这对新人在房里。
红烛的烛心随风摆动,映照着新娘娇羞的玉颜。红色的双喜字贴在床头,大红色的被褥上绣着一对交颈而卧的鸳鸯。
两人离得极近,安木染感觉自己都闻到了相公鼻息间淡淡的酒香。
就在昨晚,阿娘让孙嬷嬷教了她很多东西。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她娇艳的脸上红霞满布。
林墨眸色加深,伸长手臂轻轻地将她揽住怀中,接着,慢慢地将她压在了床榻之上。
安木染羞涩地闭上了眼,由着已经成为自己相公的男子靠近。
林墨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亲吻她的额头
直到安木染身上的喜服被他尽数褪去,露出了她娇美的身体来。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感受着她的温暖和柔软。
安木染脑子里回想起阿娘交代的话,忍住羞涩,伸手抱住了他,回应着他的浓情。他们的身体逐渐发热发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在这个美好的夜晚,两人共同迎来了他们人生中最难忘的时刻。熊熊燃烧的火焰,如同摆台上的红烛一般,持续了整整一夜……
城北的云端楼内,在国公府的奴仆赶来时,陆成卓已经喝了整整一夜。此刻,他趴在酒楼的八仙桌上,睡死了过去,最后是被两个小厮抬上的马车。
当一众奴仆将他抬进院子时,早已守在这的陆国公大怒,骂了句‘逆子’便甩袖离去。
陆国公夫人吩咐他的贴身小厮好生照顾着,便也追着陆国公离去。
房间内,只剩下一片寂静。
陆成卓的嫡妹陆若漓听闻自己的哥哥是被抬回的府,忙带着婢女匆匆赶了过来。
等见着床榻上,自己原本丰神俊朗的大哥变成了这副胡子邋遢的颓废模样时,她终于是忍不住,捂住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就在她泣不成声时,床榻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盯着窗幔上挂着的一个绣了翠竹的宝蓝色香囊,眼中的痛苦似要将他淹没。
陆若漓看向他,也闭上了眼,泣声道:“哥,你这又是何苦。”
良久,床上的人才开了口,声音缥缈无力,“阿漓,当你哪一天有了喜欢的人,你就会明白,哥哥的心脏已经被人挖去了,再也没有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