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洛礼长指抵着钢笔将其立于桌面，心中很是烦躁。
越想越烦，挥手就将钢笔拍在桌上。
她揉了揉还在发酸的眼睛，自己都开始有点好奇，喝醉之后到底是做了什么？
欢愉过后不应该开心嘛，为什么还哭了？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洛洛，还没睡吗？”
沈虞清穿着丝绸睡衣站在门口，两手攥在一起倒是显得有些拘谨。
这次沈虞清没有像往常一样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她坐在梁洛礼的身旁，有些无措的摆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最后还是温声道：“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可以跟妈妈说的。”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话，却是从未出现在她们之间。
“我没事。”梁洛礼迟钝，但这句话几乎是本能的说出口。
但说完后，眼神却还是不自觉的黯淡下来。
真的没事吗？
沈虞清有些无措呼出一口气，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想说什么都可以的。
“洛洛是在想和青许的事情吗？”
梁洛礼愣了两秒，点了点头没有选择隐瞒，自己心思居然表现的这么明显嘛……
沈虞清却突然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梁洛礼的头：“我们洛洛还是太固执，是因为害怕吗？”
她的声音过分温柔，一颦一笑都叫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
偏生梁洛礼就是不喜欢，虽然现在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讨厌，但她们之间的隔阂却从未真正消散。
被猜透心思梁洛礼选择了沉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不回答就是默认。
沈虞清接着说：“那你现在为什么烦躁，若真是害怕选择放弃为什么现在又动摇了呢？”
为什么动摇？
梁洛礼咬着唇，因为苏父的挑拨和逼迫就选择放弃，因为卫旋优不明所以的一句话就开始动摇。
是她从来都不坚定……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对所有人承诺会保护好她的，可是……”
沈虞清没让梁洛礼接着说下去，而是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不全是你的错，但也别让没错的人受到惩罚。”
梁洛礼呆愣住，布满血丝的眼睛周围也慢慢染上红晕。
细数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自以为是的付出，自以为是的冷淡。
这不都是她逃避的选择嘛……
梁洛礼的手指蜷的更紧了些，掌心留下痛苦的痕迹，不是她说不放手的嘛？
不是她先开始的嘛？
为了缓解自己心中的愧疚，便将所有的痛苦全都留给青许，这样的她难道就不混蛋嘛？
她有什么资格用自己不坚定的错误去惩罚别人，又凭什么让青许去承担她的愧疚？
积压在心里的巨石似乎平稳落地。
原本就泛红发酸的眼角，如今又被眼泪浸湿，传来肿胀的痛感。
“洛洛，没有谁的感情能一帆风顺，可你不能只想着逃避。”
“要睁开眼看，你的逃避给你爱的人带来困扰了。”
温热的指腹拭去梁洛礼悬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最后轻轻划过梁洛礼颧骨处的淤青。
房内一片寂静，梁洛礼低垂着头，仔细的思考沈虞清说的话，任由沈虞清的手轻抚自己。
沈虞清眼里满是心疼，关于苏青许的她能说的都说了，若是能听进去自然听得进去。
只是她想说的……
沈虞清收回自己的手，温柔的声音轻颤着：“洛洛……”
她缓了一下，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洛洛，你做什么妈妈都会支持你，可……你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照顾自己？”
“如果不能，那可不可以不要抗拒我的保护？”
在她一向温和如水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埋怨。
坚韧如她眼底也渗出了泪水，梁洛礼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背过身流下多少的泪。
梁洛礼咽了口口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沈虞清，安慰的话还是噎在喉咙里，难以脱口。
“你可以奋不顾身的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但妈妈也想保护你。”沈虞清唇瓣的颤抖清晰可见。
忍着喉中传来的酸痛，接着说：“你受伤妈妈也会自责，所以……”
“不要受伤。”
说着说着，泪水就从眼眶中释放，沾湿了脸庞缓缓滴落。
明明是来自母亲的关心，可她的语气却几近恳求。
看见沈虞清哭了，梁洛礼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在她的记忆里沈虞清向来坚强，从不落泪。
“我……我答应你，好好照顾自己，不受伤。”伸手轻轻抚慰着沈虞清。
沈虞清哽咽了一会儿，晕红的双眼看向梁洛礼，抽了抽鼻子。
她从前就在想若是以前用一个较为温和的方式结束和梁宇的关系，说不定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生疏。
和梁宇分开后便一心扑在自己的事业上，给梁洛礼的关心太少，才导致她什么都不和自己说。
就连和姜振海在一起都是先斩后奏，才导致她们之间这么多年的隔阂。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样的夜里，小梁洛礼说她最讨厌的就是妈妈，以后都不想和妈妈在一起。
若是她能够换一个方式就好了……
回想起从前的所有，沈虞清的眼里又多了一丝愧疚。
二人就这么互相看了眼，沈虞清将头慢慢垂下，轻声说：“洛洛……”
声音哽住，她死咬着唇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梁洛礼叹了口气，沈虞清的这些无措在她的眼里太过明显，懊恼便是更甚。
她伸手揽住沈虞清，拥抱无声却抚慰人心。
“对不起……”梁洛礼低垂着眼睛，用十分低沉的嗓音诉说着自己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