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第二天一早,任冉拉任歌去听课。
昨天晚上她已经把那块玉简好好地研究了一番,方才知道,这块玉简竟是成批制作的,估计每一个刚进门的弟子都会发上这么一块,而刚进门的弟子又分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所以这玉简的主要针对对象就是这二者。
任冉他们的身份自然是内门弟子,也就是穿月白道袍那一档。那天青色道袍并不是像她猜的那样是执事们的专用服,而是外门弟子的统一着装,只不过那些普通的执事大致都由外门弟子担任,所以任冉猜得也不能算太错。
单独小院是是内门弟子才有的待遇,外门弟子只一人一个单间。
当然,这其实尽够用了,毕竟外门弟子中,是没有人有那个实力养一只灵兽的。
身为外门弟子,课业简单,往往半月才会集中授一次课,而杂务相对繁重。昨天那个道士看守开光堂算是清闲的,只有每十年一次开山收徒的时候才会略忙碌一点。
只是,收入也少,一个月只得十块下品灵石的收入,是有名的清水衙门。
另有耕种灵田,喂养灵兽,看护药田等各种工作,收入不尽相同,酬劳的结算方式也各有差别,不过这不是任冉需要关心的。
任冉要关心的是炼丹、制符、炼器还有阵法这四块,内门弟子的杂务大多属于这四类。自然,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管理工作,诸如守山等,也由内门弟子担任。但是那种多数由比较突出的内门弟子来担任,任冉自忖一个刚入门的小角色,自然不去看那个。
内门弟子的杂务工作并不是必须的,而且内门弟子每个月还可以领取一份份例,只是出于修炼的需要,这份份例往往不太够使,这就使得那些内门弟子不得不兼些杂务。
任冉因看过天一大能的手书在先,倒对此有不同的理解,她估计门派是借此锻炼内门弟子的一些其它技能,一来防止弟子只以为沉湎于修炼当中,心性境界等都跟不上修为;二来,学以致用,某种程度上也有触类旁通的效果。
内门弟子还有个外门弟子享受不到的福利,那就是,每天早上都会有筑基期的师兄来为他们授课,偶尔还有结丹期的师伯,甚至元婴期的护法、长老前来客串开堂。
这也是任冉最感兴趣的部分——他们终于不用再一味自己瞎摸索了,因此这一大早她什么也没顾上,兴冲冲地就拉了任歌来听课。
听课的地方名为磨砺堂,当取自“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一典故(虽然历史不一样,但很多道理是通的),虽简单直白,但也名副其实。
磨砺堂比之开光堂要大上不少,并无任冉前世看惯的桌椅板凳,多媒体设施,不过一个空荡荡的大殿,规则地摆了若干蒲团。
任冉和人哥到的时候,绝大多数蒲团还空着,大殿里只稀稀疏疏地坐着十来个人。
最前面那个蒲团也空着,这意味着负责授课的师兄还没有来。
任冉并不觉得奇怪,这种课本来就不是强制性的,愿意来听,又或者有需要的人才会到这里来,而现在连最晚一批入门的内门弟子都已经在门派里呆了七八年了,基础都已然打好,自不会日日都兢兢业业的来听课。
至于授课的师兄,一般都应该踩着点来的吧。
在场的十来个人都是些年纪不大的低境界弟子,最大的大约十七、八岁,最小的只跟人哥差不多大。
任冉想起昨天听说起的天剑门十年才开山收徒一次,而上一次开山收徒还是八年前,不由有些疑惑,这么小的小孩子都是哪里来的,莫非也是像她们这种不走正常流程的特殊人士?
正乱猜着,任冉看到有个人向他们招手。
任冉记得,这个人他们昨天见过,对待任颖的态度尤其随意,问任颖他们是不是西北草原上来的客人中就有他一个。
此人年纪只有十五六,但身量已经长足,清瘦颀长,又眉目俊朗,举止潇洒,透着一股魏晋风骨,别有一种美人风姿。
美人招呼任冉和任歌在他身边坐下,自我介绍道:“我叫齐白。”
“我叫任冉。”
任冉一本正经地回道,又看任歌。
任歌会意,也自我介绍说:“我叫任歌。”
“这我都知道。”
齐白不在意地摆摆手,笑问任冉:“你刚才盯着程尧看,是不是在想,他这么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上一次天剑门开山收徒明明在八年前。”
这他都能看出来?!
任冉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向齐白。
齐白一笑:“他跟我们是一般的,我们这些门内护法、长老的亲眷都不用等十年一次开山收徒的,年纪到了,自己想过来就可以过来。”
他们怎么就跟他们一起变成我们了?
还有,他们跟他们是我们,是不是还意味着其他人就都是他们了——这天剑门的内门弟子还是分了派的吗?
任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真可爱。”
齐白忍不住伸出爪子揉了揉任冉的头。
任冉微窘,但仗着自己才一两岁的小身板,还是厚着脸皮把这句赞扬给受了。
倒是任歌有点儿不高兴,盯着齐白那只手,像只虎视眈眈的小狼。
不过立刻他也受到跟任冉类似的待遇,只不过不是头发,而是脖颈,被齐白用狼爪大力地□□了一把,还配上了同样的言辞攻击:“你也很可爱啊!”
任歌有心想躲,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心中一凛,只得硬生生地受了。
只是此后看齐白的眼神中就未免带上了警惕。
齐白也不在意,又笑说:“你们是任三长老在俗世的后人吧,从来没在天剑门见到过你们。不过没事,就算不是在天剑门长大的,关系总在那儿,没人敢说什么的。”
这这这……真不是啊?
而且任颖昨天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
不过这时候任冉心里还真有点好奇,这任三长老到底是谁啊,怎么一个两个都以为他们是他在俗世的后人?
“我呢,是五老峰上下来的,程尧也是。那边那个叫程雪,程尧亲姐姐,不过不是五老峰上下来的,是流岚峰上下来的,为什么会这样呢……你以后总会知道的。最后一个在那边,就是最前排的那个,他叫李剑一,他是万剑峰上下来的。”
齐白一一给任冉介绍与“他们”一般的这些人,点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我们这一拨人少,只得这么几个,现在多了你俩,总算壮观一点儿了。再上面儿都是结丹、元婴期的了,那算是前辈,平时跟我们也处不到一块儿,以后要是见到了,我再给你们介绍他们。”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瞟了眼人哥之后才又继续说:“我们这些人呢,都是和气的,你们平时有空就多走动走动。我得闲呢,也会去找你们,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找我。不过李剑一那里,暂时你们最好远着些。他是我们这一辈里难得的天才,天生剑灵之体,刚满周岁就开蒙了,五岁就已经先天大圆满,没有一点儿波折,直接进了炼气期,现在正憋着劲要做我们这一辈里的第一人呢,不过现在我看……嘿嘿……”
齐白笑得有些小坏,却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在任冉和任歌的小兽皮衣服上瞟了两眼后,转而说:“你们一会儿可以去保缮堂领个新入门弟子可以领的储物袋,里面会有诸如衣服、佩剑之类你们得用的东西,这身衣服就可以换下来了——其实我倒是挺喜欢你们这两身衣服的,看上去可爱极了,不过在这里看上去太扎眼,以后我们私下见面的时候再穿好了。”
为怕任冉他们不好意思,他还有特地补了这么一句:“每个新入门的弟子都可以领上这么一份。”
任冉觉得自己终于等到一句可以回答得上来的话了,忙回答说:“这些我们都知道了,一会儿课结束之后就会去领。”
“这个月的月例你们也可以一起领了。”
齐白提醒,又特别叮嘱了一下任冉:“领你那一份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要告他们你是凝脉期的,否则要少领不少东西。”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任冉忙谢过齐白,心中有些好奇他怎么知道她是凝脉期的。
按说,不是刻意探查的话,一般人都不会知道别人修为的高低的,但她又似乎没感觉到他探查过她。
自然,那种修为高深的人要探查别人,尤其是探查修为比自己低得多的人也可以做到不动声色,一目了然,但那一般也要隔了两个大境界才可以。
难道是任颖告诉她的?
这些问题在任冉脑中一划而过,齐白自顾自在那里用食指敲自己的头:“要跟你们说的好像就这么多了?”
任冉闻言又道了一次谢:“真是谢谢齐师兄了!特地告诉我们这些,让你费心了!”
“那先就这样吧。”齐白点头,掏出一块玉简来递给他们:“这里有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找我,我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再去找你们。”
“我们的联系方式……”
任冉有些犯难,她其实还不知道修仙世界要怎么联系,昨天见过的纸鹤似乎是一种,可她并不知道具体的使用方法,更别说其操作原理了。
“这你不用担心,我都知道。”
说着,齐白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往前走。
而其走向的方位赫然是……最前方那只蒲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