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气化清浊,水有高下,位分正副,在国有正统,在家有嫡庶,此理古今皆然。盖因水无高低,静止不活而腐坏;位无正副,争斗不休而混乱。赵鹤年虽知此理,心内却是不以为意。修道人出离红尘而求超脱,悟透本来而得清净。嫡庶之念也并不如世俗那般深重。他接着又同何化聊了些天荡峰旧事,因他年纪略长几岁,门中诸事也多听他师父提及,因此也是多有耳闻。
据他所说,天荡峰上代首座收徒真传三人,记名二人,因记名并不入谱系,因此二人也不在天荡峰,而是在东海辟府修行,并不大受门中约束。据传其中一人因不到金丹境界,早也已转生去了。
两人说话间,陆嘉长老已迈步进来,因他是天荡峰长辈,赵鹤年连忙起身迎候。陆嘉长老笑呵呵的说道:“有劳久侯,真传请坐”,二人又重新分宾主坐下,陆嘉长老又打发何化出去,开口问道:“不知真传今日到此有何要事,但有需求尽可开口,老朽必然尽力”,说完捋着颔下尺许长的白须,笑眯眯的看着赵鹤年。
赵鹤年见他也不提及方才殿前发生之事,知他无心说起。本来他也对此事兴致不大,于是直说来意:“奉恩师之命,特来此一游,只是我也不明恩师其中深意,不知长老可有见教?”
陆嘉长老“哈哈”一笑,说道:“老朽倒是明了,既是首座法谕,真传可随老朽过来”,说完便起身往中间塔阁而去,赵鹤年忙起身跟随。
陆嘉长老边走边说道:“真传可知此阁来历?”
赵鹤年自然毫不知情,于是问道:“还望长老赐教”。
陆嘉长老道:“自钧阳祖师横渡虚空而来,创下天都派天莱峰一脉,传下一部《玉洞神霄经》,而随身三宝之一灵感显化经幢更具奥妙,历代真传皆受其中垂芒篆通灵变化,创下诸般妙法神通,更有其余六峰祖师借此成道,七峰虽各有传承,但各峰历代弟子参悟神通秘术便在此间收录”。
赵鹤年听罢,顿时两眼发光,此间可不就是一座神通宝库,拱手谢道:“原来如此,多谢长老指教”。
陆嘉长老在塔阁前停住脚步,取出一块三角令牌,晃了一晃,阁门便自开启。两人来至里间,四周皆是层层平台,白光蒙蒙,平台上方都以铜牌篆刻文字,赵鹤年看了一眼,都是天地玄黄,天干地支之类,想是以作区别划分之用。
陆嘉长老取出一本金册,说道:“这阁中收录神通秘术一万二千四百一十六种,包括大小神通,秘术咒印,灵感显化经幢上三千六百篆文皆有涉及,你受何种篆文,便可照此习得何字神通,若要修习其他篆文神通,却要费力许多”。
赵鹤年不由惊讶,问道:“不知是何缘故?”
陆嘉长老捋须笑道:“首座既然不曾对你提及,老朽也不便多言,你日后便知”。
赵鹤年无奈的点点头。陆嘉长老取出一块玉牌说道:“你受何字,便以金册查找,老朽失陪了”,说着便将手中玉牌金册递过。赵鹤年接过金册,拱手称谢,陆嘉长老也出了门去。
……
“长老恕罪,此次确实是我二人有错在先,失礼之处还望海涵”,曹云往座上陆嘉长老施礼说道,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的任空山,见他脸上仍有愤愤不平之色,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低头认错。
陆嘉长老微皱双眉,见他二人动作,也全然不作理睬,心中不知思虑何事。曹云见任空山拉扯,到底心中也是忐忑,拱了拱手,说道:“长老恕罪”。
陆嘉长老冷笑一声,语气淡淡的说道:“哦,你倒是说说,你所犯何罪,需要我来宽恕”。
曹云见他语气森然,不由心底发寒,忙拱手说道:“还望长老念着家祖情面,宽恕则个”。
陆嘉长老听得此言,眉头更是深皱,说道:“若不是看在希文尊者面上,早已把你二人送至执法堂问罪。你二人无有符令在手,擅闯传法阁重地,又出手攻击守卫弟子,若是追究你二人罪过,乃是灭顶之灾。”陆嘉长老说的须眉皆动,语气中似有雷霆炸响。二人不知此事后果,现今听得长老如此说道,皆是冷汗涔涔,忙躬身请罪。
陆嘉长老又说道:“你二人这些时日便不要再到此地了,老道也会吩咐岛中值守,不得放你二人来此”。
任空山听了此话,忙要开口争辩,便被一旁曹云拉住,陆嘉长老摆了摆手,说道:“去吧”。
二人退出殿外,任空山不由问道:“方才师弟为何拉住为兄,这老道明明不敢把我二人如何,又怕他何来?”
曹云摇摇头,说道:“家祖虽然有尊者之崇,但到底不是一峰执掌,若是闹将开来,恐有损他老人家声誉。不如我二人去请了符令前来,谅他也不敢再有话说”。任空山点点头,说道:“师弟说的在理”。
二人御剑离去。殿中陆嘉长老面前空中正现一面光镜,其中正有曹云、任空山二人身影,见他二人离去,也挥手散了圆光术。摇摇头,往殿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