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同被洗过一番,明的亮眼。
霍慎之眼底映这云姒娇弱的身影。
毫无预兆的,他抬手,轻易便握住了云姒的手腕。
云姒的心突兀一跳,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看上去。
对上那一双沉稳静淡的眸子,呼吸也不稳了:“你……我们可是和离了……”
皎皎月光披在男人身上,他只将她拽到眼前,俯首沉声:“叫大声些,让所有人知晓你同我和离过。”
云姒恼了,狠狠挣扎了两下,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声音。
远处的光火亮了起来,是十一去寻来了人。
“快放开!有人来了!”
这话说出口,又像是鬼祟做什么一般。
一用力,她还真的把那禁锢她的手给甩开了。
但云姒知道,除非是他自己愿意松手,否则她是挣不开的。
正当云姒去看那些来的人时,余光却看见身侧高大的声身影,轰然倒下!
“九哥!”
她的尖叫几乎是脱口而出。
有那么一瞬间,云姒觉得她的天都塌了。
而远处吵嚷着过来的霍影跟十一,看见这一幕,更是心惊胆战。
什么都不想,冲着过来。
“九爷!”
“主子!”
云姒抬手就按在了霍慎之的脉搏,对上霍影的目光,她急忙解释:“我没有!”
没有不开心,没有生气发怒……
她……她甚至在见到他的时候,心中生出的都是欢愉。
所以他倒下,不是以为她的不悦,而受到的惩罚。
“主子受伤了,受了很重的伤。”
顺着霍影说的方向看去,云姒摸到了一片湿腻。
暴雨才停,他的身上也不干。
被雨水洪水浸染过伤口,肯定是感染了。
云姒的手落在他的额头。
滚烫的厉害。
“快,把他送回去。”
云姒拿出一颗退烧药,塞进他的嘴里。
可是如今男人高烧不退,这药进不去。
云姒便是想也不想,喝了一口水,含在嘴里,贴上他的薄唇,将药给他送了进去。
隐秘的暗处,男人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要扶着云姒的腰,但只是一瞬间,又归于平静。
“没事的,没事的九爷。”云姒的呼吸都不稳了。
霍影急忙提醒:“主子在这里,化名盛卿,是京城摄政王直派下来巡视的正二品大员。”
盛卿……
这是什么意思,云姒再清楚不过。
马车上,云姒看他的眼神,都多了责怪,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眼角有些湿润,手不自觉的抚上他英挺的眉眼:“原来你就是盛大人……”
亲自督造,亲自下洪水,以身止水的当朝盛大人。
她还骂他了。
霍影他们没有跟上去,这马车,只留给了云姒跟霍慎之。
将王葭禾送上马车,还有她的妹妹王如意。
十一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傅娥媓……
“谁打的,脖子后面都打出血来了,现在都还在昏迷,不到明天,看起来是不会醒的。”
霍影看了伤,就心领神会了,只道:“你把她帮上马车。”
“我不要,万一我碰了她,她让我负责怎么办?这种深宅大院的世家小姐,最麻烦了,你自己弄!”十一二话不说,一溜烟的跑了。
霍影一时无奈,弯腰,就像是捡起什么一样,直接提着傅娥媓的腰带,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将人给提了起来,送上了马车。
没什么接触,并不有损人家的名节。
南绛看着在自己身边的傅娥媓,忍不住想要跟说说她的那些事,但是碍于王家姐妹在,就闭了嘴。
等回去,再告她的状!
而这时候,后面跟随的马车,忽然传出云姒一声——
“你装的!”
马车上,南绛,霍影,十一三人闻声,相互看了一眼,都装作没有听见,继续朝前。
云姒的马车是跟着前面走的,所有没有旁人。
如今,云姒将九爷的衣服都给脱了,正要给他重新包扎,就看见了男人目光清明,正在看着自己。
”堂堂摄政王,怎么能这样呢?“
云姒扔了纱布,赤红这脸。
他没醒,她做什么都还好。
现在他睁开眼,她只觉得别扭,紧张,心慌,又……害怕。
害怕他怪她,又怕他不怪她。
幽幽暗暗的月光从缝隙之中透进来,霍慎之抬手,握住了云姒的腰。
他往日就很喜欢她的腰,很细,轻轻的柔,她会软软的依靠在他怀里。
而如今,云姒就像是能安抚他心神的药,让他上瘾,让他甘愿俯首折腰。
云姒叫他碰了一下,身子就像是触电了一点,跪坐在马车上,整个人都朝着身后倾。
霍慎之松开手,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别扭,随后淡淡勾唇:”小孩子脾气,指摘我两句,除了发发脾气给我看,能什么用?”
”霍慎之!“
云姒拧眉,语气加重。
但看见他不生气,也没什么神色的脸,云姒深吸一口气,也不想要被他看轻,调整好心绪,要跟他讲道理:“我……”
“很疼。”
男人淡淡开口,缓缓闭上眼,又再次睁开。
眼底,再无其他情绪,只清清净净的看着云姒,低哑的嗓音有些模糊,再次重复:“云大夫,本王……很疼。”
云姒不知为何,眼睛一下子就酸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难过,充斥在心脏。
过去零零总总加起来,约摸七年时间,她从未听过他喊过一声“累”,说过一句“疼”。
他不是装的,而是看见她平安在眼前,所有紧绷的思绪,全都松懈下来了。
云姒咬着下唇,跪坐在地上,直起身,给他上药。
棕色的碘伏发黑,擦拭那个血窟窿一样的伤口,怎么能不疼呢。
她想想,拿出麻醉剂,到他眼前:“吸一口气,等会儿就不疼了。不疼了,我再给你伤口上药。”
吸入式麻醉有些甜蜜的味道,云姒递到眼前的,有安抚心神的效果。
几乎是瞬间,他整个人都松懈了。
云姒跪坐在地上,支起上半身,朝着他靠过去。
柔软的身子贴着男人的腰侧,他的手,也毫无预兆的落在了她的腰上,像是盲人找到了一根拐杖,抓住,紧握,不放。
云姒的呼吸乱了一瞬,没有跟他计较,只低头给他上药。
霍慎之低低沉沉的开口问:“‘行之’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