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慎之抱起她,将她安置在床上。
一举一动,跟从前爱她护她时,一模一样。
这让云姒越发确定,这是那个爱她的九哥,无疑。
云姒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一直看着他的眼睛。
霍慎之的指尖触碰过云姒的鬓发,连声音都有了温度:“还不完全是。”
只是记起了曾经唤她的一个称呼而已。
在情爱里欺骗爱人,太过低三下四。
谎言的背后又标有巨大的代价。
理智又睿智的男人,都不会走这条路。
可不代表,他只会理智冷漠地向前。
只会毫无手段跟城府的谋取。
去把控着,这份摇摇欲坠的感情。
云姒愣了一下:“是还是不是呢?”
低低沉沉的嗓音,带了安抚:“你看见的,却终究不完整。”
云姒明白过来:“现在能记起来,记起来的并不多。但是,即便如此,也是疼我爱我的九哥来找我了,是这个意思吗?”
霍慎之半阖着眼眸,所有情绪敛得深不见底:“有时能想起的不多,有时,什么都想不起。只要能来寻你,便是疼你爱你,却不完整的我。若是平日,便不是。”
他没有把话说绝。
在源源不断地给她希望的同时,又给彼此留出正确的后路。
因为他意识得到,现在即便是为眼前的小姑娘折腰,也未曾能达到从前那般的地步。
若是把话说绝,他日有什么必须要忽略她的地方,她接受不了。
爱或者不爱,云姒是能感受到的。
眼前的人,不是那个只有理智跟责任的九爷。
云姒眼底亮了的彻底。
她的欢喜,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那……”云姒推开他,从床上爬起来。
霍慎之看着她下床。
寻了一圈,寻来了笔墨纸砚,放到了他眼前。
就紧着依偎进他怀里,一双眼睛泪眼朦胧地把他看着:“既然你能清醒的时间很少,那我说,九哥你写,好不好?”
霍慎之未曾应答,只拥着她,另提笔添墨,等着她开口。
云姒把能想到的交代,都说了清楚。
等写完,还问他要了随身的私印,盖章。
而后,小心地收起来:“君子一诺千金,有白纸黑字,等药能够研制出来,我把这个给你,你就能吃药,是吗?”
她是练聪明了,吃一堑长一智。
霍慎之淡淡笑道:“若是好不了,你我便重新开始。阿姒,把你的本事拿出来,令我再为你折腰。”
云姒的手,落在了小腹,重重点头。
霍慎之随着她的手看下去。
她穿得太多了,小腹隆起的并不明显。
霍慎之轻抚着云姒的身子,缓缓往下落,扯开她的衣带。
衣服没了束缚,很快便散开。
云姒吓了一跳:“九哥……”
霍慎之垂眸看她:“不碰你。”
他眼底并无情欲,握着她的手,将她轻轻压在床上。
这样的动作,很容易让女子心起被温柔呵护的感觉。
他一层层剥开云姒的衣服,很快,就看见了她雪白的肌肤,跟隆起的小腹。
是双生胎,比寻常四个月的肚子要大。
她纤细的腰身已经不见,只是雪白细嫩的身子,刺目又招人。
一双细嫩的腿,隐隐泛着如玉的光泽,漂亮极了。
也,柔弱极了。
这样柔弱的身子,能承担起多少东西?
霍慎之俯身,将她拉入怀中,怜爱地亲吻她的眉心,哑声问她:“拿着你方才那白纸黑字,搬回摄政王府。居我羽翼下,倾力护你。”
这是云姒从这半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九哥!”
她忽然叫了霍慎之一声,倒是将他的警觉激起。
却是被云姒拉着手,落在小腹。
是胎动。
动静很大。
一些男人,有多爱自己的女人,就会有多爱自己的孩子。
霍慎之拉起床被,感受着胎动渐渐平息,轻声问她:“我可是第一个感觉到孩子胎动的?”
“不是,第一个是我自己,第二个是……空青。”云姒裹在被子里,依赖地闻着熟悉的沉水香,心中不知如何欢喜。
爱她的人,回来了。
虽然不完整,可是她很满足。
霍慎之的面色淡了几分:“那我是第三个。”qqxsnew
云姒从他怀中抬起头,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第三个是白泽。”
霍慎之静静地看着她。
云姒:“第四个是南绛,第五个是陆鹤,还有十一,太妃。”
左右,再怎么说,往前的也没轮到他。
霍慎之垂眸,唇边有浅浅的笑,似乎有些嘲弄。
云姒紧紧依偎进她怀中,还有话与他说。
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外面的声音吵闹起来——
“你发什么疯,差一点就把你的那间禅房给烧了!现在床被弄成了这样,上哪给你找新的,我家主子又为什么要让给你?”
空青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云姒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
她这就准备穿衣服出去。
霍慎之拥她起来,为她着衣,嗓音冷淡缓慢:“不急,你预备怎么解决。”
他才说完,就看见了云姒腰间的刺青图腾。
这个图腾,是……
云姒仔细听着外面,未曾发觉细微变化,只道:“我留这个小女孩在我手里,只为了手里多一张底牌。慕凌少年老成,心思多。慕宵能说会道有点小聪明,她很好把控住。段氏山庄的人很在乎这两兄妹,只要有一个在我手里,段氏的人也不敢对我做刺杀的事。”
霍慎之眼底多了一分欣赏:“你的本事,不在那些妇人之间的阴谋算计上。”
云姒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话,他从前也是说过的。
光影在云姒脸上不断变化,最后,门外的暗色笼罩她身。
慕凌抿唇看着出来的云姒,抱着个枕头,可怜兮兮地道:“云姒姐姐,我还不想睡,你身边的丫头非要我睡。我方才笨手笨脚,不小心就把灯火落到了被褥上,差一点就把禅房烧了。现在我那住不了人了,怎么办啊?”
哼,想要留我在身边,我不折腾死你,我娘亲出气,我就不是我娘的女儿!
云姒挑眉笑看着慕宵,看来还是熊孩子呢!
“行啊,那今晚就在我这里睡。”
寺庙的禅房都是大通铺,太妃来,就吩咐在通铺旁边布置了独立的床。
云姒进去的时候,九哥已经走了。
桌子上,有他留的消息。
字迹一如往常,只写了“保胎”二字,被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压着。
云姒还没有打开看看是什么药,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空青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眼睛是不是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