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自己就是医者,你会不知这些?”霍临烨按住了要闹的嬴棣。
嬴棣转头,适应了黑暗,能隐隐地看见霍临烨的轮廓:“这话真真可笑极了,我母亲是医者我就一定要知道为医之事?达官贵人之家尚且还有目不识丁的纨绔之辈,讨饭之人尚且还能孕出读书子弟。难道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我就一定得是什么样的?或者知晓她的那些医术?我从小体弱,学医又是费心费力之事,我还能事事都知?”
“你分明是找了个什么都不是的大夫来糊弄我的!”
这话一出,跪坐在地上的女子,顿时觉得脖子一凉:“我说的是实话呀,双生子很是少见,但却有。小公子自己没有见过,也不能否认其存在。”
“呵!”嬴棣冷嗤:
“那我问你,若是有人音容相貌胎记身高处处一样,一样到父母都分不清谁是谁,甚至还得了一样的病,可人家就是不是一母所生,一个生在天南一个生在地北,甚至连出生日子都差一两个月,那种又怎么算?”
他全然是一副不信任霍临烨找来的这个大夫的心态,实际上,却在一步步地探知达到自己目的。
可落在旁人眼里,他的言行就是个胡搅蛮缠的闹腾孩子在找茬!
霍临烨的脸色已经不耐烦了。
那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倒是开口:“不可能,除非双生子,否则不可能容貌胎记,就连病都得了一样的。小公子,您莫要与我玩笑反而耽误自己的病症。”
嬴棣狠狠抽出自己的手,端出景昀的姿态,摆明了不配合:“我都不知你是什么好大夫,怎敢给你看一二?你连我的问题都答不上来,我更不信任你了。”
说罢,他转头跟霍临烨闹:“换大夫,我不管,这种大夫不是什么好的!你若是把我养死了,到时候不好跟我母亲交代!”
霍临烨闭了闭眼。
嬴棣的这些闹剧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小孩子在自以为是地胡搅蛮缠。
他抬手抓起嬴棣的胳膊猛地拉到了眼前:“安分点,我知道你想要出去所以才这么胡乱折腾。但是你这样,很容易把我的耐心折腾没,懂吗?”
嬴棣凝吸:“可我考她的,她都答不上来。我从前就见过,有两个女娃不是双生子,相貌胎记身高处处一样,甚至连病都相同的,但是她们出生的日子都不一样,也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她知道得那么片面,非说是双生子,我怎么能信?”
“呵……”霍临烨喉咙之中溢出嘲笑——果真是个孩子,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那你有没有换个方式想过,这两个女娃原本就是双生胎,其中一个被抱走偷走,把出生日子都改了呢?至于天南地北,为的就是这两个孩子永不相见?”仟千仦哾
此话一出,嬴棣的一颗心都绷紧了。
人力可改年岁,但容貌胎记这样的事实,医术范畴的结论,不是人力可改不了的!
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听着嬴棣不闹了,方才笑道:“小公子年纪还小,想不到这些也不足为奇。人心复杂多变难猜,把你说的那双生姐妹抱走分开,亦有可能。但我没有说谎,只要是容貌胎记声音各处都一样,乃至于病得都一样,那就是实打实的双生子,便是连验都不用验也知晓的。”
嬴棣这消停地样,便像是叫他们“打了脸”不敢闹了,不好意思闹了。
而他凝固呼吸,心跳得厉害。
是暂时还没有能消化完这些事情。
看着对方给自己把脉,嬴棣道:“可是她们若是滴血认亲血不相融呢?”
在外人看来,是小孩子嘴硬不服,找了找话头又烦人折腾。
女子很是有耐心地同他说道:“我曾见过有人用牲口的血跟自己的血滴在一起相融的,可见滴血认亲不是可靠的认亲法子。但我很久之前听说过一种证明血亲最有效的法子,不过我不会。”
“还有话要问吗?”霍临烨看着终于不再开口的人。
接连被“打脸”,嬴棣无话再说。
看着他终于消停了,不折腾人了,烈风忍不住道:“你还是个孩子,不要自作聪明,以为折腾我们,把我们弄得受不了了,就能将你带出去。老老实实的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在旁人眼里的熊孩子折腾闹事。
在嬴棣心里——
他缓缓抬头,看着石门关闭。
这里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景昀跟他有可能是双生子”这个念头,在不断的盘旋。
“那他的妹妹又怎么解释,他们是那个大夫口中的龙凤胎。或者,他们是凑出来的龙凤胎?”
嬴棣敛眉。
他自小便是个自己会思虑,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引导控制的。
此时,他虽有些难以消化跟接受他跟景昀有可能是双生子的事。
但也是起了心了。
嬴棣起身,伸手去摸摸石门。
刚开始进来的时候他是无所谓的。
但是现在,他得出去了。
或者,不被关在这种插翅难逃的石室里面也行。
“我既出不去,或可让景昀进来。”
念头才起,嬴棣寻了一下自己身上致命的穴位,掌握着力道,狠狠一按。
这本是韩大夫教他的杀人之法。
“王爷,不好了,小公子晕倒了!”
烈风进去送汤药,就看见嬴棣倒在了地上。
霍临烨这辈子没有照看过孩子的经验。
瞧着被烈风抱出来的人,脸色苍白。
他立即吩咐:“去,把那个大夫找来,再去找几个嘴严的得力的!”
霍临烨的话音刚落,下面就有人来禀告,陛下召见他,要他立即回去。
“烈风留在这里照看,务必保这个孩子平安。”
夜色茫茫,嬴棣从石室里面出来了,霍临烨夜赴皇宫。
天色渐明,街巷依旧被堵得水泄不通。
六小姐一日不从天牢出来,百姓们就一日不散。
这种人心,是当初的“六小姐”拿真心,拿命,拿医德换来的。
“现在百姓回馈的真心,全落在了一个假货身上……”
云姒披散着头发,拢着披风,站在窗前,低低呢喃,只觉可笑。
她话音才完,就看见摄政王府的马车,朝着天牢那边去。
而驾驶马车的人,似乎是……
“陆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