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并没有取笑英儿,但是这个小意外却让原本有些悲凉的氛围多了些许轻松和惬意.
成王点点了点头,挨着英儿坐了下来,“盘龙城的老城主说,自己的女儿意外身亡,城主之位由自己的孙女继承。那请问城主大人,你对盘龙城和大奏的关系是怎么打算的?“
英儿听到这话,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着成王,“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呢?“
一国之主吗?那便是个外交问题了,成王找出一个匣子,打开来推到英儿面前,“随你喽,儿时的玩伴,照顾你的兄长,大奏的君王都行,英儿若觉得不妥,说完之后让我忘了便是,若是没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让我当你的军师。快尝尝这硬饴糖,我特意给你留的。“
“那就像小时候咱们跟奏公下棋一样,你还当我的军师吧。”英儿捻起一块饴糖,“若你是盘龙城的城主,你会怎么做?归顺大奏?”
“优秀的禽鸟会选择理想的树木作为自己栖息的地方,盘龙城是一座城池,在商奏交战之际为求自保选择中立,凭借自己的优势更是得到双方的示好,可眼下丧乱即平,若仍旧没有归顺的意向,便难免会有反抗的嫌疑。所以,归顺才是大势所趋,我若是你,便不会纠结于此,而是要设法为盘龙城争取最大的利益。”
成王说着,将一个青铜碟子推到英儿面前,拿起一块雪白的硬饴糖在英儿面前晃了晃,“每年缴纳的岁贡。”说着便将那块饴糖放到铜碟子里。
“城内可以保留的军队体量。”成王又往碟子里添了一块饴糖。
“生意往来的赋税。”
“通晓农牧工医的能者。”
……
“这些都是可以着手商谈的方面。“
英儿耐心听完成王的话,看见自己面前堆满了饴糖块的铜碟,忽然哑然一笑,“成王哥哥,你怎么把这些都跟我说了,就不怕我跟大奏砍价砍得过了头吗?我现在可是盘龙城的城主呢!“
“我大奏还担心你一个小小的盘龙城不成?“成王坦然说道,“盘龙城受到册封之后,就如那些个诸侯国一般:朝觐述职;纳贡和提供军赋和力役;守卫疆土并随从出征作战、开疆扩土……我刚刚既然已经说好了要做你一人的军师,自然是要帮你做个地久天长的好打算,怎么能贪图一时之利呢?”
……
甄寻平板上的扫雷游戏已经打到地狱模式的最后一颗,左右不过是个概率问题,两个小时已经快到了,她索性丢下平板,出去找那个“逆子”菊枉。
“大黑猫”似乎也感受到了“铲屎官”内心的呼唤,从书上一跃而下,然后将口中叼着的那个扑簌簌还在挣扎的东西放到了甄寻的脚边,一副邀功请赏的模样。
“大晚上的,你抓了什么?”甄寻凑近了一看,一个黑乎乎的团子叽叽叫了一声,抖了一下剪刀似的尾巴。
“玄乙!”甄寻急忙捡起那只受伤的燕子,往他的伤口处传送了几缕灵气。
“哥哥,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真的没有恶意,我看姐姐那么晚了还没有回来,有些担心而已。”玄乙化作人形,捂着刚刚痊愈的胳膊委屈说道。
菊枉的胡子抖了抖,正准备龇牙,却被甄寻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眼中闪着泪光的玄乙此时更是愧疚而又无助,“姐姐你别怪他了,他一定不是故意的,都是玄乙不好~”
眼看菊枉已经将牙齿磨得咯吱咯吱作响,玄乙便作势要往甄寻怀里钻,“姐姐,他好凶,他还瞪我。”
甄寻安慰地摸了摸玄乙的后背,还不忘给了菊枉一记眼刀。
“姐姐肯定不会让菊枉欺负你的。这个大猫一直不让我省心,还是玄乙最懂事最听话了,对不对?”
“那当然得了,我才不会让姐姐烦心呢。”
“那玄乙也是顾大局识大体,才不会为了一些小事就耍小性子,对不对?“
玄乙抬头幽幽地望着甄寻,咬着嘴唇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却被甄寻一把按住了头顶,然后僵硬地摸了摸。
她怎么会看不出玄乙是个绿茶鸟呢?只是听着玄乙刚开始的几句茶言茶语还挺上头的,就是茶味太浓了她就招架不住了,用捧杀来对付绿茶,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就在甄寻还在思索怎么面对剑拔弩张的菊枉和玄乙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身影从走廊一闪而过,察觉出蹊跷的甄寻跟着那个身影便来到了一处偏僻的灵堂。
那个身影跪在灵堂前,许久才从怀中掏出来一张四四方方的纸片,走向了烧着冥纸的火盆。
甄寻看见灵堂门口的两名守卫并未阻止那人,便也跟在了那人身后,看到那人将要烧掉的纸片的时候,她食指轻弹,便将那张四四方方的纸片从火舌中安然无恙地解救出来。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祭拜凉笙?“
凉笙死的蹊跷,老城主便吩咐英儿将这件事压了下来,所以连灵堂设置的也颇为隐蔽。
“不要害怕,我是凉笙大人之前请来的客人,你如实讲来便是。“
“我是羡家的食医,凉笙大人生前曾经交给我一个方子,询问我这张方子对应的病症,小人自幼饱读医书,可不料却连这张方子的字都认不全,如今从他人口中得知凉笙大人出了意外,心生惭愧,所以特来拜祭。“
听到食医的话,甄寻好奇地看向那张纸
表里汤桂枝1两,麻黄(去节)1两,大黄(酒浸)1两,甘草(炙)1两。
只是这一眼,甄寻便已经看出了原委,这个方子是用现代的简体字写的,怪不得食医认不全.
“这张方子是谁写的?“甄寻惊喜过望,一把按住面前的食医。
“我……我不知道。“
食医显然是被甄寻吓住了,正当他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将要倒下的时候,一根细长的铜杆瞬间敲打在他的前臂掌侧,金属冰凉的触感让他顿时回过神来。
一位衣着怪异的中年男子慢悠悠地说道:“非也。成无己云:懊者懊恼之懊,者郁闷之貌。即心中懊懊,恼恼烦烦,郁郁然不舒畅,愤然无奈,比之烦闷而甚者,懊也。“
来人的这身装扮在甄寻在许长安的身上看见过,同样大气的圆领袍,眼前人的袍子用料明显更为上乘,针脚也更为精密许多。
只是靴子上沾染的泥点尤为突兀,破坏了那人的满身华贵。
来去无踪,无视时序,甄寻心中已经确认这人并不是凡人,于是出口问道:“你既然给了她药方,为何不干脆救人救到底呢?”
那人随手一抬,甄寻便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已经被定格住了,心中明白一道结界便已经将二人隔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