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两名盾手迅速冲到徐荣身前,破空而来的箭矢落在盾牌之上被弹飞。
“士孙仆射。”徐荣平静的声音自盾牌后传来:“你本是王允同党,可知为何主公一直未曾追究于你?”
“吾亦非贼,吕贼如何想,我如何知道!?”士孙瑞冷哼一声道。
“因你确有治理之才,主公怜你之才,才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你真以为我等杀你需要那所谓证据?”徐荣冷然道。
士孙瑞跟王允是一起的,吕布早就知道,为何清算时没为难他?皆因士孙瑞确有治理之才,当时大局已定,吕布网开一面。
但用他不代表放心,这次事情一出,徐荣直接就顺着士孙瑞找到不少跟士孙瑞联合的大臣,谁参与了此事,徐荣这边都是以士孙瑞这些天见过的人为准的,甚至布置都是以这个作数,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士孙瑞对这次平叛是有功的……大功。
“怜我?”士孙瑞闻言不屑道:“吕布不过一介鄙夫,以窃贼之身窃居朝堂,不思以德修身,却胡乱更改律法,由他执掌朝堂,天下如何不乱?徐荣,你本可做大汉良将,如今却助贼为虐,必不得好死!”
说完,士孙瑞将弓一指徐荣道:“杀!”
四周有人冲了几步,有人犹豫不前。
“……”
徐荣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一群刚刚聚集起来的私兵,各自的主家还不是士孙瑞,怎可能为他效死?
这次叛变,看似人多势众,实则从一开始,在徐荣这些将领眼中就是个笑话。
“此战只诛首恶,余者不究,尔等只要愿意向朝廷告发是何人派尔等入长安,不但无罪,而且可以按照朝廷新律,分得田地!”
如今朝廷再赏的耕田,只能自用,不能买卖,这就是朝廷新律的根本。
本就无甚斗志的白衣私兵,不少人闻言直接就丢弃了兵器选择投降。
“徐荣,你想做什么!?”士孙瑞却是从徐荣的话中听出了不对,怒目喝道。
这些白衣私兵背后,是京兆地区成千上万个地方士族组成,哪怕徐荣把这些私兵都杀了,士孙瑞都不会如此震惊,而看徐荣的意思,却是要找这些地方士族、豪族清算!?
一股凉意自背后升起,若是如此,此战必是关中士族的浩劫!
士孙瑞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周围,却见放下兵器的人越来越多了,甚至有的直接大声呼喊着自家家主的名字。
毕竟故主问罪,他们不但无罪还有直接属于自己的田拿,这不比跑来这里拼命强?
“一群无君无父,见利忘义之辈!”士孙瑞看着这一幕,挥剑便将两名白衣私兵斩杀,双目通红的喝道。
他真的慌了,本以为这次数万大军定能扭转乾坤,谁知却是将关中士族推入坟墓的前奏,不但没能颠覆吕布对关中的统治,反而将无数义士送入了屠刀之下。
看着状若疯虎的士孙瑞,徐荣摇了摇头:“士孙仆射,最后问你一次,降或不降!?”
“吾乃汉臣,焉能降贼!?”士孙瑞一手持弓,一手持剑,见周围只剩种拂以及两人家将,余者皆已散开,心生悲凉,大吼一声,与种拂一并冲向徐荣。
这一刻,他们也想如吕布一般,有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本事,那样或许还能力挽狂澜,可惜他们没有。
“放箭!”徐荣没再废话,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立刻放箭,士孙瑞身上瞬间多了十几支箭矢,怒目圆睁的瞪着徐荣,而后直挺挺的倒下。
种拂也身中七箭,不甘的将手中的剑掷向徐荣,而后气绝身亡,两人家将皆被射杀,至此,正面战场随着两人战死而结束,但今夜的战场显然并非只是皇宫之中。
皇宫外,朱儁带着人马直扑吕布府宅。
至于朱儁为何在此,却是此前吕布还朝之后,接受建议将朱儁召回,不过朱家在关中的产业都被吕布给侵吞了,更是直接把控住了丝绸之路,朱家虽是江东家族,但财富却多来自关中,吕布不但夺了在关中产业,更将丝绸之路把控,直接让朱家近八成买卖没了,朱儁虽然应诏还朝,但对吕布却是恨不得扒皮抽筋。
此番吕布出征南阳,后方空虚,要对付吕布,朱儁自然当仁不让,他已经跟众人商议好,除了皇宫天子之外,城中几处地方是必须要攻占的,而吕布府宅更是重中之重,只要拿住吕布家小,以吕布的性子必然进退失据,届时吕布根基已失,便如丧家之犬一般,还能有何作为?
看着已经没了多少灯火的吕府,朱儁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在他身边,朱皓看向朱儁:“父亲?”
“动手,杀进去,一个不留,全部杀掉!”朱儁将手中兵器一挥,厉喝道。
“喏!”朱皓兴奋地答应一声,相比于朱儁,朱皓当初可是直接被吕布羞辱,这份恨意,可不只是失了利益那么简单。
当下朱皓亲自带队杀入吕府,府中家丁、婢女见状愕然,尚未来得及询问,朱皓已经带着人马杀开,见人杀人,当真是一个不留。
只是杀到最后,也未见吕布妻儿老小,朱皓觉得有些不对,带着人从府中出来,看着朱儁道:“父亲,未见那吕布家眷!”
朱儁闻言眉头微皱,正想什么,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厮杀声,厮杀声很快消失了,而后便是密集而沉闷的马蹄声在大街上回荡。
西凉铁骑!?
朱儁厉喝道:“列阵!”
他身边的将士倒不是士孙瑞带的那些乌合之众,不少都是跟随他厮杀疆场的老兵,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随着朱儁一声令下,这支千人左右的精兵迅速结成阵势,在这大街之上,骑兵可未必有步兵管用!
“轰隆隆~”
很快,一支骑兵带着残暴的杀机出现在视线之中,眼见朱儁这边列阵,却是没有丝毫放缓的意思,竟是直直的往朱儁这边冲来。
宽敞的大街此刻看来却显得有些拥挤。
“放箭!”朱儁眼见对方没有停留的意思,一声厉喝,数百支箭簇飞出。
前排的骑兵轰然中箭倒地,但骑阵却没有丝毫混乱,反而冲的更快了,一名大将自骑阵中杀出,渐渐脱离骑阵朝这边冲来,那股凶狠的气势,好似要跟人以命相搏一般,手中一杆大刀在月色下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再来第二箭,自有长矛兵上前想要将对方直接挑下来。
“滚开!”战马直接撞向长矛,对方的长刀狠狠扫除,一刀斩断数根长矛,战马带着巨大的力量撞击在人身上,直接把人撞飞。
而后那将领不顾一切的杀入人群,手中大刀左劈右砍,四周将士虽然都是朱儁手下精锐,但面对这状若疯虎的将领,却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紧跟着骑阵撞上来了,有人直接被长矛刺穿,但更多的人冲进来,朱儁发现不对了。
若说为首的将领是因为马术精湛,武艺高强的话,那寻常的西凉铁骑这般正面撞在步兵列好的方阵上,怎可能纹丝不动?正常情况下,就算不死,前排的骑兵这般冲击步兵方阵也早已被从马背上掀下来了,但这一幕在今夜却并未大规模发生。
乱军中,手持大刀左劈右砍如入无人之境的华雄无疑是最醒目的一个,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西凉军,而是直奔朱儁而来,也不多话,隐隐泛红的双目中,好似有火焰要喷出来一般。
不知道的,还以为双方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此刻朱儁也顾不得想那许多,西凉军的强悍超出了他的预估,眼见华雄杀来,已经避无可避,朱皓怒喝一声:“贼将休狂,我来……”
“噗~”
刀光一闪,人头飞起,华雄连废话都懒得听他说完,一刀便将朱皓斩落,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便直冲朱儁而来。
“咣~”
朱儁连忙举刀,封挡住华雄的大刀,两人四目相对,看到的却是华雄眼中彻骨的仇恨和压抑不住的怒火。
我怎么他了?
丧子之痛一时间都被朱儁压下去了,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好像被砍了儿子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虽说是敌对,交手也是必不可免,但朱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跟对方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想到儿子战死,朱儁也不顾那许多了,咆哮一声,推开华雄的大刀,便想与对方激战。
但华雄此刻看着吕府冲天的火势,便想到为了不让这些人发现吕府换人而做出的牺牲,怒火便如那火焰一般高涨,本就不弱的刀法,此刻更见凌厉。
朱儁原本也是沙场老将,武艺不俗,但面对此刻怒火高涨的华雄,却是一交手就出现力不从心之感,两人交手不过三合,朱儁心生怯意,被华雄一刀顺着刀杆削掉了手指,而后紧跟着一刀砍了脑袋。
“给我杀,一个不留!”没有徐荣那些仁慈,此刻的华雄,只想发泄心中的怒火,只是朱家父子还不够,他要杀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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