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叔叔……”越前菜菜子无奈道,“明明说好不睡觉的。”
“他的话你也信。”伦子笑了笑,“没事,等晚饭做好了他自然会醒的。”
越前菜菜子恍然大悟:“对哦。”
上一次叔叔也是在沙发上睡着了,结果烤鱼一上餐桌,不要人喊他就醒了,并且和卡鲁宾一起对那道烤鱼“虎视眈眈”。
“龙马还没回来?”
“嗯。”
“这孩子几乎每天都要很晚才回来,就算再怎么想要打好网球,做得也太过分了。”伦子心里有气,坐下来戳着越前南次郎软软的脸颊,“好不容易这一个大的歇下来了,小的又不让人省心。”
“现在他跟着向暮,我看着比当初跟着他父亲还要拼命。也不知网球给了他们什么好处。”又转身对菜菜子劝道,“菜菜子,以后你可别嫁给打网球的。”
越前菜菜子笑着应道:“好的,婶婶。”
婶婶就爱说些口是心非的话,明明她最爱的就是叔叔和龙马了。
“对了,婶婶,今天下午秀园阿姨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明天要过来接您。”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伦子起身走到电话前,一边拨着好友的手机号码一边吐槽,“我自己去就好了,哪里敢要她这个大忙人特意过来一趟。”
“秀园阿姨一定是担心婶婶您爽约。”菜菜子拿过毯子,帮越前南次郎盖好,“毕竟光我知道的,就已经有四回了。”
伦子笑笑,还想和菜菜子说些什么,电话已经接通了。
“秀园,明天你不用特意过来。是……是……不会迟到,肯定去,行,都听你的……”
得到了伦子的多次保证,对方才放心挂了电话。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她苦笑了一声,对好友性格上的难缠感到无可奈何。
“我先去做饭。”
“婶婶,我来帮您。”
“不用了,你去忙自己的事。”
“现在不是没事嘛。”有她帮忙婶婶也能轻松一些。
伦子将新鲜蔬菜放进水池等待清洗,见菜菜子已经进厨房了,也不再拒绝她的帮忙,只是看向菜菜子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菜菜子被她看得奇怪:“婶婶,怎么了?”
“菜菜子,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得比以前爱撒娇了。”
越前菜菜子顿时意识到了,羞涩起来:“婶婶……”
“我知道。你一定是被你叔叔带坏了。”竹内伦子理所当然地把这个“过错”归因于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那人身上,脸上却带着宠溺的微笑,“他呀,最娇气了。”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香味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嗯?什么味道。
越前南次郎使劲地嗅了嗅,是番茄牛肉汤,想吃。
迷迷糊糊慢吞吞爬了起来:“伦子……伦子……在哪里……”
“好香……”
他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迈开步子,一边走一边嗅着,终于来到了厨房门口。
懒懒地靠在墙上。
并不想睁开眼睛,只微微眯一条缝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伦子还有菜菜子,她们两个人,牛肉汤,呼……呼……
想着些七零八碎的信息,又犯困,抬手打了个哈欠。
见越前南次郎果然被香味吸引过来了,菜菜子和伦子两人都忍俊不禁。
看来食物和睡觉他是一样的喜欢啊。
“南次郎,马上就要吃饭了,先不睡了好不好。”
“好。”越前南次郎懒洋洋应道,“我去洗脸。”
“好乖好乖。”伦子将掌心贴在他的脸颊上。
越前南次郎向来是别人对他好一点他就要以此作为耍赖的依据,这不,头立马就顺着伦子的手歪着了。
呼吸又开始绵长安逸起来。
竹内伦子深知不能太纵容他,然而每一次依然会对他心软。
除了宠着他还能做什么呢?
她不愿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伦子……”
拖长了调子的声音黏乎乎的,像是要包裹住对方的全部心神。
“好啦,快去洗脸。”
“伦子……”还在撒娇。
“等会儿就能喝汤了。”
“我走了。”
越前南次郎这才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地去洗脸了。
餐桌上,伦子把自己明天要去朋友家的事情告诉了家人。
“那很好啊。”越前南次郎放下碗,信誓旦旦道,“伦子你就放心吧,家里交给我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伦子你一定要玩得开心哦。”
“老爸你先把嘴上的汤擦掉,也许说的话会更可靠一点。”
猫王子的无情吐槽总是难以避免,越前南次郎气得牙痒痒:“龙马,我觉得你不说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伦子面向他嘱咐道:“明天我吃过晚饭大概八九点钟就回来了。钥匙我会带在身上。如果南次郎困了就去睡觉,不用等我,知道吗?”
越前南次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伦子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嗯……好像有什么地方奇奇怪怪的。
对于越前南次郎来说,这又是一个未解之谜。
洗过澡以后,越前南次郎照常风风火火跑进了越前龙马的房间,不减速地扑到床上并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软软的,香香的,好喜欢。
越前龙马质疑道:“老爸,你头发吹干了吗?”
“干了,干了,我吹了好久的。”他敷衍应付道。
不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到了床边,越前龙马先是摸他的发尾,然后渐次往上,到发中,再到发根。
“还没干透,起来。”
“不要。”越前南次郎抱紧了被子,“是龙马你的要求太苛刻了。”
“老爸,去吹干。”越前龙马动手扯他身上的被子,“你这样会把枕头还有被子弄湿的。”
“不要,头发已经干了。我要睡觉。”
“老爸,这里可是我的房间。”
“我不管,我不管。”忍无可忍的越前南次郎翻身坐了起来,抗议道,“我已经用吹风机吹了很久了,手都举酸了。”
他伸出自己的手臂以佐证自己所言非虚。
最后他下了一个结论:“反正龙马你就是存心和我作对,龙马是坏人。”
然后又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住。
世界安静了一会儿,接着是越前龙马离开房间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感觉到房间里只有自己了,越前南次郎慢慢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只剩下自己了。
他好像把龙马惹生气了。
越前南次郎握着自己的头发,不知不觉中往下拽的力量渐增。
他怕疼所以不会让自己疼的,就是单纯想做些什么分散注意力。
每当和别人闹不愉快以后,他最先产生的情绪总是茫然。
被子里也没有那么暖和了。
卡鲁宾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在他的身边躺下,格外安静。
“龙马……”他把卡鲁宾抱在怀里,这才暖和了一点儿。
卡鲁宾也不闹腾,“喵”了一声。
“老爸,老爸……”
越前南次郎听到声音转过身。
是龙马,他正站在床边。
他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龙马……”他的眼里还是迷迷蒙蒙的。
越前龙马将手上吹风机的电源插好,平和地看着他:“过来吧,老爸。”
越前南次郎没有说什么,身体主动地往他那边靠了过去。
原来龙马出去是为了拿吹风机过来啊,太好了,他应该没有生自己的气。
或许有一点生气,但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嗯,这样就好。
一开始,风把头发吹到面前,杂乱无章地,挡住了眼睛。
后来,越前龙马把他的头发都归束到一起,然后细细展开吹着,不再出现头发乱飞的情况。
他的心也如同被越前龙马握在掌心的头发一样,安定了下来。
也许是受不了吹风机的噪音,卡鲁宾从他的怀里跳了出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越前龙马关掉了吹风机。
他拔下插头,准备把它送到原来的地方去。
越前南次郎没有看他,低着头:“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老爸你还真是幼稚啊。”
“我……”
往常听见小王子对他的嘲讽,越前南次郎总是要与争辩几句的。
可此时的他没有,沉默着。
“可以睡了。”越前龙马对他“宣布”道。
“哦。”他躺下来,接着闭上双眼。
真的好像马上就要睡着了。
等越前龙马一离开,他立马就睁开眼睛,不满地自言自语道:“什么啊,这样不就显得我认输了吗?”
“我才没有错。都是龙马太霸道了,一点都不尊重我。”
“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父亲啊。”
“对我一点都不好。”转眼看见舒舒服服躺在小窝里的卡鲁宾,“卡鲁宾,你说,龙马是不是一点都不好?”
卡鲁宾看来是真的困了,没有理他,美美地睡着。
越前南次郎郁闷得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粽子。
回来后见整张床都被“霸占”了,越前龙马走过去推了那颗“大粽子”一下。
“老爸,往里面睡一点。”
“大粽子”先是不动,后来一点一点地往里面挪,不情不愿地挪到了最里面。
这一点“别扭”的情绪显露无疑,怕是本人还以为自己掩藏地很好。
越前龙马关了灯,到了床上,便开始“扯粽叶”。
起初越前南次郎本能地不愿让出被子,紧紧地抓着,后来一想,如果龙马因为没有被子着凉了那不就全是自己的错吗?便松开手。
咦?他和龙马不是一人一条被子的吗?
“还有一条被子呢?”
“下面。”
“诶?”
“你身下。”
越前南次郎一看,原来他直接躺在了铺平的被子上,怪不得找不到另一条被子呢。
他把被子整个拽了出来扔给越前龙马,以一种刻意展示自己大方的口吻道:“拿去吧。”
两人都躺了下来。
霎时间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可以听见。
越前南次郎突然觉得想太多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像卡鲁宾一样,既然躺下就好好休息——其实是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睡意愈浓,流向了半梦半醒。
他慢慢地往小王子身边靠,从前分明的界限变得不明朗起来。
月光透过窗帘的微弱光影并没有因为其外在力量的薄弱而放弃内在的光明使命,依然给屋内的所有都镀上了一层微乎其微的柔和色彩。
人与人之间的锋利、偏执、猜忌和疑心,就这样在无形之中消解了。
越前龙马本想询问他的父亲对于自身人际交往方面有何看法(也就是他和手冢部长的关系),是否意识到其中存在不当之处(过于亲近)。
若把时间比作容器,在与他的相处中,越前龙马找不到任何空余的可以安置自己内心疑虑的地方——容器内一直都是满的。
进门前他心里还带着纷杂的思绪,想着老爸和手冢部长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进门后,到了客厅,抬头的第一眼就看见笨蛋老爸正美滋滋地喝着他最爱的牛肉汤。
啊,果然是一个很容易就能满足的笨蛋。
为这么一个笨蛋操心的自己也是一个笨蛋。
还管他干什么呢,随他去好了。
反正他也做不了什么坏事。
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胆子很小。
只要他能少闯些祸,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不就好了吗?
自己还希望他些什么吗?
此时此刻,凝望着他安恬的睡脸,越前龙马轻声道:“不擦干头发睡觉醒来会头疼的。笨蛋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