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葛其实挺爱干净,锅子炉子在出摊的时候都收拾得洁洁净净整整齐齐的,即便现在撂在这里,也保持着它原有的样子,一头汤头,一头煮锅。
他站在馄饨挑子前,眼前浮现出老葛熟练给他们煮馄饨的画面,热气腾腾的鸡汤用勺子舀进碗里,再用漏勺舀馄饨进去……
汤勺和漏勺都还摆在那呢,一次性碗也挂在馄饨摊右边。
他伸手拿出一只碗来,搁在汤锅边后,隐隐觉得有些别扭。
他揭开汤锅和开水锅,汤锅里是有汤的,但是已经熬干,底部甚至焦糊了。
“我没搬去新房子之前,我们全家都挤在这里。”葛壮说。
宁时谦点点头,在房子里四处查看,“你们是凤城人?”
“是的。”
“来这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了吧,我爸那时是厂里职工,跟着厂牵过来的,分了这么个小单间,后来厂子倒闭,我爸就出摊卖馄饨。”
老葛煮馄饨,用的是煤炉,这在如今的家庭中已经淘汰不见的东西。
宁时谦端起锅子,炉子里是燃剩的煤球。
他刚要把锅放下,眼神一霎,看见白灰色的煤渣里隐隐露出的灰黑色残屑。
他将锅往地上一搁,叫来魏未,把炉子里的煤渣都倒腾了出来,从里面扒出零星几点黑屑,不多,只有几点。
魏未小心地把东西都收集了起来。
宁时谦在房间里继续细细查看了一番,带着魏未和段扬走了。
葛壮很着急,一直跟着追问他们老葛到底怎么了,宁时谦他们也无可奉告,上了车。
“去肖潇家再看看。”宁时谦对开车的段扬说。
“好。”段扬发动,车朝着杏林南路驶去。
他们身后的路边,停着一溜的车,其中一辆车里,一双眼睛微微眯着,凝视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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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分局刑侦支队办公室。
宁时谦站在窗口。窗外的肃瑟之色似乎每过一天就浓厚一分,先前还金黄黄银杏叶,不知不觉间已经凋零得所剩无几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他回头,刑侦实验室的徐素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给你送DNA报告来了。”徐素手里拿着的,正是魏未在老葛家拾起的那几根头发的检验报告。
他一笑,“哪敢劳您大驾,打个电话来我去取就行了。”
“得!少来这套!”徐素笑着瞪他,“命令我做事的时候怎么不这么客气了?你宁大队长的事儿是头等大事,谁也不敢耽误了!”
宁时谦急着看报告,也没多说,只笑笑,接过了报告,一看之下,那几根头发却并非死者肖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