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乌云密布,浓稠的仿佛被墨水浸染过。
刚升起的太阳被完全挡住,整个神界被笼罩在一片阴暗中,厚重而又压抑。
海面上巨浪翻滚,如同愤怒的巨兽,咆哮着一次次冲击岸边的岩石。
岩石上两道身影相拥着。
彧罹身体似冷到了骨子里,犹如寒冬天雪地里的冰雕。
她双手按住池倾的肩膀,试图将他的手从背后伤口上扯开,却又不敢太过用力。
“池倾,我不要海之心。”
池倾唇瓣和脸颊苍白的没有血色,鲛尾上的莹蓝鱼鳞脱落几片。
他固执的贴在彧罹怀里,双手死死的按着她的伤,清凌的蓝眸渐渐暗淡,不停滚出血色珍珠。
“彧罹,你别动,海之心于我无用。”
彧罹心脏处传来凌迟般的疼痛,喉咙连连滚动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她收回另一只凤凰翅膀,强制自己推开池倾,身体快速向后移动,单手拄在岩石上面,掌心被岩石划伤,流出的血渗进岩石里。
池倾惊呼:“彧罹!”
彧罹低垂着眼睫未看他,艰涩的声音说出平静的话:“乖宝,我并非良善之人。”
池倾抿唇未出声:“……”
为得到海之心屠杀鲛人,当然不是良善之人。
彧罹缓缓的抬起头,望着他泪眼朦胧的蓝眸,轻声问:“乖宝,你疼吗?”
“不疼。”
“可我疼。”
“彧罹……”
彧罹瞬移到他面前,指腹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黑眸中戾气翻涌:“乖宝,海之心给我之后呢?你要去死吗?”
“……”
“真该让你疼一疼。”
凶狠的声音淹没在两人唇齿间。
灼热的触感似烫伤了池倾的唇,疼痛过后是浓郁的血腥味,腥甜的血液湮没在唇齿间。
彧罹的手抚上他的鲛尾,坚硬的鳞片划伤她的掌心,鲜红的血似流个不停,将莹蓝色的鳞片染红。
凤凰血犹如灼人的岩浆,落在身体上好似烈火焚身,疼的池倾身体微微颤抖。
“彧罹……”
池倾双手试图推她。
彧罹好似进入魔餍,对他的推拒视而不见,翻身将他压在岩石上面。
凹凸不平的岩石硌的池倾很疼,可他此时却无暇顾及,因彧罹正无所顾忌的发疯。
他怕那只在鲛尾上移动的手会废掉,立马将鲛尾变化成了双腿。
彧罹似正在等着这一刻,两手按在他的膝盖上,顺势拉开了他的腿。
唇瓣稍稍离开他的唇,手指按在他红肿的唇瓣上,指腹轻轻抹掉上面的血迹。
“乖宝,疼吗?”
“疼。”池倾蓝眸泛上一层水光,但却没有流出珍珠。
“那便好好受着,好好的记住这疼。”
池倾心中一悸,眸光颤了颤:“彧罹……”
彧罹打断他的话:“我可以宠着你纵着你,但你若想着离开我,便该承受我的恶意。”
话落,她……
池倾:“唔……”
……
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海上的巨浪渐渐平息。
岩石上两道身影亲密缠绵。
暧昧的声音响在岸上,随着清凉的海风飘远。
彧罹执着的问:“乖宝,疼吗?”
“疼。”
“哪疼?”
“心疼。”
后背明明不停的划蹭着岩石,池倾却并未感觉到半点疼意,而后面除了最初的那一下感觉到疼,之后就只剩酥酥麻麻的。
彧罹还是疼他的。
“从此以后,我会把你囚禁起来,让你日日夜夜的疼,想死都死不成。”
“离开我,池倾你做梦!”
……
池倾耳边是她一句句平静又凶狠的话,本就不甚清明的脑袋如响起惊雷,急促跳动的心脏似要跳出胸腔。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风声海浪声变得遥远,远的好似与他不在一个世界。
许久许久之后……
久到太阳落山,久到明月高挂。
彧罹坐在岩石上面,怀中紧紧抱着池倾,犹如抱着珍藏的宝贝。
望着海面的黑眸风暴已起,唇角勾起阴森的笑意,手掌猛地拍向身侧的岩石,除两人坐着的那块岩石,海岸线上的岩石顿时碎成石块。
“乖宝,不要觉得愧疚,是我强迫你的。”
极轻的呢喃声消散,彧罹微微低下头,鼻尖轻蹭池倾微凉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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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倾醒来时在一处山洞中。
他迷迷糊糊的,恍然以为还在妖族水牢里,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
身上的薄毯滑到腰际,露出被凌虐凄惨的身体,宛如经历狂风暴雨后的娇花。
池倾在山洞内打量一圈,没有看到彧罹的身影,亦没有看到能穿的衣袍。
他将薄毯裹在身上,光着脚下床往外走。
脚刚迈出去一步,脑袋撞上无形的屏障,身体猛的跌回到床上。
池倾坐起身,连声喊道:“彧罹……”
不知屏障是否隔绝声音,他并未听到彧罹的回应,想了想再次下了床,试探的触摸无形屏障。
他感受到屏障后,轻拍着屏障喊:“彧罹。”
始终得不到回应,池倾坐回到床上,沉默了片刻后,脑袋猛的往床脚撞。
突然,空气微微波动。
彧罹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按在床榻上面,神色凶狠的道:“池倾,别逼我绑着你。”
“你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做什么?离开我去死吗?”
池倾蓝眸浸上水意,仍难掩眸里的怒气:“你杀了我全族,还强迫我和你在一起?”
“我不是妖王烬。”
“你说谎!我全都记起来了。”
他特别特别的喜欢彧罹,可鲛人们惨烈的死相,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循环。
池倾无法心无芥蒂,唯有死能得以解脱。
“妖王烬死了,我只是外来的灵魂,正好落在她的身上而已。”
池倾唇角紧抿:“……”
“乖宝,我是彧罹。”
彧罹双手捧着他的脸,黑眸紧锁池倾的蓝眸,极轻的嗓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接连一声宛如咒语。
池倾垂眸躲避她的目光,视线落在她左手腕上。
细白的手腕上挂着珠串,每一个珍珠都是血红色的,带着池倾独有的气息。
那是他在海边流的血泪。
池倾心里已相信彧罹,可脑中不停闪过族人的死,以及妖王烬那张彧罹此时相近的脸。
心和脑袋犹如针扎般疼痛。
池倾脸色苍白如纸,两只手攥住彧罹手腕,艰难的又不连贯的道:“彧罹……我……好疼……”
话落,他便晕了过去。
“乖宝……”
彧罹探查池倾的身体,神力在他体内循环往复几次,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对。
她眯了眯眼眸,拿出衣服给池倾穿上,抱着人消失在了山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