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战场视角)
此刻半跪在地上的赤瞳仰天嘶吼,旁人从声音中就能听到她身上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尤其是路明非,他连赤瞳喊痛都没听到过,在他印象里赤瞳仿佛从来没有抱怨过伤痛。
但其实谁能不痛呢?赤瞳没有坚固的铠甲,并且每次都要冲到一线面对最危险的敌人,每次受伤她只是更能忍耐,不发出声音罢了。
仿佛每个细胞都在被撕扯、强化、重组,村雨的负面情绪化作无形的利刃,在赤瞳身体里穿梭,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痛苦。
常人也许忍受一秒不到都要晕厥的剧痛持续的在赤瞳身上爆发着。她闭着眼睛,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不断发出痛苦的哀鸣,仿佛垂死的幼兽。
赤瞳也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放在路明非本来的世界都算是未成年......在同龄的孩子还在学校里埋头读书,拉个手都要脸红的时候,赤瞳已经习惯了在修罗场中浴血而战,这种疼痛作用在身体内部,仿佛一个人强制的进化成另一种生物(注1),即使是她也感到了死亡般的恐怖,赤瞳感觉自己随时可能撑不下去而崩溃掉。
但此刻艾斯德斯神情凝重,再也不复那种“谁在称无敌,那个敢言不败”“一手镇压天渊”的傲慢姿态,反而身体紧绷,仿佛面临着什么莫大的危险,她下意识地进入了戒备状态。
她身为狩猎民族的后代,强者中的强者,从小就和无数危险种打交道的人,战斗本能强到可怕,在她眼中,赤瞳的气息仿佛具象化为接天的旋风,猛烈的呼啸着,她可以看到赤瞳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逐渐达到和自己分庭抗礼的程度,甚至逐渐超越了自己!
“真是个了不得的怪物啊。”她由衷地赞叹。“不愧是王牌杀手,这份力量真是让人着迷。”
赤瞳的痛呼声逐渐弱了下来,之后她静静地半跪在地上,但是她的身体不在颤抖,反而表现出一种如发硎之剑般的锐利气势。此刻,她如同那柄恶名昭彰的妖刀一般,浑身散发着不详与诅咒的气息。
也许是她完整地压制了这份来源于村雨的力量,也许是......她习惯了这种痛苦。赤瞳一向是很能忍耐的人。
红色的神秘纹路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悄然浮现,如同诡异的文身(我文身砍人杀皇帝,但我是个好女孩.jpg)。不属于当前任何一种语言的咒文在她的身上慢慢游走,四肢,身体,甚至脸颊,火焰般的纹路在她脸颊上绽放。
此刻的赤瞳仿佛那些身上文满图腾的先民,一种沧桑、古老、又神秘的力量悄然升腾。
赤瞳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气势完全变了,赤红的瞳孔转为冷漠的暗红色,眼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灰黑色,冰冷仿佛逝者的眼神,一圈难以解读的黑色咒文在她瞳孔中流转,让人看上一眼就仿佛会被吸入灵魂!
此刻的赤瞳已经不再是那个美丽的少女,虽然五官没有变化,可是她的气势变得极为诡异,还带着一份难以言说的诱惑之感。
妖异,鬼魅,又危险。如同剧毒的花朵,让人不由得浑身战栗。
“这就是......村雨的秘技吗?”路明非叹息道,“原来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啊。难怪直到现在才翻出这张底牌。赤瞳......”
这就是村雨的秘技:“役小角”,使用者舍弃自己人类的身份和本质,利用刀下亡灵的负面情绪获得成倍的速度、力量的加成。村雨杀过的人越多,亡灵的负面情绪越强,对使用者的增幅就越强。
秘技以身处飞鸟时代和奈良时代之间的,安倍晴明的师父、贺茂忠行的祖先命名。他是当时的咒术家,通称役行者,也是修验道的开山鼻祖,帝具的命名者以此来表示这个秘技的崇高地位。
路鸣泽若有所思,“这个女孩儿身上的文字......有点眼熟啊,感觉像是某种龙文,但又有些微妙的不同呢。”
“什么龙文?不会吧,就我所知这里的龙可没有什么言灵,它们都是靠肉搏,而且这里的人类都是百分百纯种啊,”路明非愣了一下,他对赤瞳身上的文身——我是说那些红色的纹路一无所知,“话说是不是这两个世界的世界观不一样,我感觉这里的人身体素质碾压那些混血种啊......”
他说的是实话,这里的人都是些行走如风,开碑裂石的好汉,即使是玛茵这种不以身体素质见长的,感觉至少肉搏比恺撒强......
“龙文是世界的本质啊哥哥,这并不是跟你以为的那种像甲骨文或者金文一样被人们创造的语言,它是随着力量流传的符号,因此每个世界类似的东西都有可能是龙文。”路鸣泽说,“当然我知道你听不懂。”
“不就是什么‘卢恩符文’一样的东西么,你以为我没看过fate?”路明非耸耸肩,他感觉身为二次元的骄傲被践踏了,不就是那种用文字可以影响世界本质的东西么,画个火符号就能召唤火焰什么的,设定这种东西真是万变不离其宗,他连自己的身份都猜得七七八八,首先自己肯定不是人,但具体是什么还有待商榷......
“终于放弃人的身份了吗赤瞳,看看你这样子,你现在和怪物有什么分别?”艾斯德斯迎着赤瞳的气势——此刻已化成实质般的风暴吹袭着她——毫无畏惧,反而脸上带着兴奋地说。
“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赤瞳淡淡的说出了一句谚语,她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音,本来清澈悦耳的嗓音此刻变得古奥森严,仿佛有人在借着她的身体说话。
“什么意思?”艾斯德斯皱眉,这句来自异世界地球的话对这里的人来说太过陌生。
赤瞳展颜一笑,恍惚间还是少女的模样,带着一丝回忆的温暖,“路明非说过的话,我的意思是——”赤瞳拔出村雨,漂亮的空振,尖锐的破空声显示着她的腕力和速度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我已经做好了身为怪物的觉悟,但是,即使燃尽己身,也要将你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