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焉发怒,赵韪面色不变,朗声道:“主公,益州初定,还需修养生息,整顿内患啊!那黄巾贼马相先杀绵竹令;再进攻雒县,杀郗俭;又领兵击蜀郡、犍为,旬月之间,破坏三郡,影响非常恶劣。虽然马相等黄巾贼都已经被诛杀,可遗留的问题还很多,民心也不稳固。若是再起刀兵,恐百姓不宁啊。”
“诶!”
刘焉听了后,叹息一声。
赵韪见刘焉动摇了,继续说道:“主公,益州民心不稳尚且还不重要,毕竟民心不是最大的威胁。”
刘焉突然睁大了眼眸,眼中闪烁冷厉的目光,说道:“你且详细道来。”
赵韪嘴角上扬,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目光瞥了眼闭目养神的贾龙,说道:“主公,民心如水,可缓缓图之。百姓愚昧不知,主公只要稍加安抚,施以小利,就可以让益州百姓归心。可纵然主公收服民心,却难以收服益州大族。因此,韪请主公先解决盘踞益州的大族,除掉内患,再考虑汉中的事情。”
刘焉闻言,也是看了眼贾龙。
这时候,已经涉及益州大族了。贾龙作为益州大族的代表,也是站起身朝刘焉揖了一礼,拱手说道:“主公,我益州大族奉迎主公进入益州,帮助主公站稳脚跟,功不可没。马相叛乱是,卑职率领大军,在益州大族的帮助下,铲除马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主公,益州大族对主公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主公明鉴。”
赵韪哼声道:“贾龙,你贾家忠于主公,可是你能确定益州大族都忠于主公吗?”
贾龙面色涨红,喝道:“赵韪,你血口喷人。”
两人分别属于不同的阵营,代表不同的利益,吵起来争锋相对,非常热闹。
刘焉面色发苦,以手抚额,觉的难以处理。
张鲁见刘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瞅准了机会,站出来大声说道:“主公,赵功曹所言,末将认为有失偏颇。虽然需要顾及益州大族,不能大举用兵,但是率领精锐之师讨伐王灿还是很有必要的。王灿盘踞汉中,看上去强横,其实兵不过万,将不过五人,不堪一击。主公只需要派遣精锐之师,讨伐王灿,定能够一举击败王灿,收服汉中。”
刘焉听了后,眼睛顿时一亮。
张鲁的话,可谓是说到刘焉心坎了上了。
既能有兵力解决益州大族,又能发兵解决王灿,一举两得,好计策。
赵韪听了张鲁的话,心中顿时不高兴了。对于益州目前的状况,除掉以贾龙为首的益州大族才是最重要的,你张鲁不过是靠裙带关系攀上关系的司马,撺掇个什么劲儿?
“主公,请听赵韪一言!”
赵韪舍了贾龙,不和贾龙继续争论了。
刘焉不理会赵韪,说道:“公祺(张鲁的字)说得有理,事有急缓之分,然能够两头兼顾,岂不是更好。虽然稳定益州是头等大事,应该把重心放在益州上,可只需要派遣一支精锐之师,就可以解决汉中国中之国的局面,事情大有可为,张鲁、张修听令!”
“末将听令!”
张鲁和张修站出来,拱手抱拳,听候刘焉的命令。
赵韪见无法说服刘焉,心中顿生一计。
正当刘焉准备下令的时候,赵韪打断道:“主公,卑职有言,请主公纳谏。”
刘焉正要说话,却被赵韪突然打断了,心中非常的不高兴,可赵韪毕竟是跟随他的老人了,不好处理。沉默了片刻,刘焉说道:“好,孤且听你一言,若是说得有理,饶你不敬之罪,若是无理取闹,孤定要重罚你。”
张鲁怨毒的看了眼赵韪,对赵韪站出来搅局非常不满。
赵韪一甩衣袖,朗声说道:“主公,汉中之事,不是非要动用大军的。主公可以派遣一能言善辩之人前往汉中,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王灿。若是能说服王灿来成都,岂不更好?若是王灿公然拒绝,再派遣大军攻打汉中,也不迟啊。”
“再者,主公汉室宗亲,仁德布于四方,威名扬于天下。若是直接发兵攻打王灿,未免受人攻讦,有损主公的仁德和名望。因此,韪建议主公先礼后兵,做戏做全套,派遣使者到汉中去劝降王灿,确定王灿的态度,再决定是否攻打王灿。”
赵韪说完后,刘焉神色立刻大变。
让刘焉神色大变的不是先礼后兵的策略,而是涉及他的名声。
刘焉皇室宗亲,非常爱惜羽毛,听见赵韪说会影响他的名声,立刻改变了注意。
张鲁见此,暗恨赵韪多事,破坏了他的计划。
然而,张鲁却不敢站出来反驳,因为刘焉把劝降王灿的事情交给他,而他自始至终都是打着破坏王灿归顺刘焉的想法,没有派人和王灿接触,也没有派遣使者劝降王灿。一旦他和赵韪争论,所做的事情很可能揪出来。因此,只能哑巴吃黄连,等刘焉派遣使者后,再行决定是否出兵。
赵韪一番话,顿时让刘焉改变了主意,决定先礼后兵。
先派人去劝降王灿,表现出刘焉作为益州牧的气量胸襟。得到王灿的答复后,再确定是否派兵攻打,这样刘焉才有理由攻打王灿。
刘焉想了想,望向赵韪,问道:“赵从事,你认为谁出使汉中最合适?”
赵韪听了刘焉询问他,心中顿时大笑。
眼珠转动,赵韪用余光瞥了眼贾龙,正色道:“主公,派去汉中的使者必须要熟悉汉中的事情,因此挑选熟悉益州的人最合适。诸公中,贾从事本身是益州大族,有能言善辩,再加上贾从事对汉中的情况也非常了解,卑职认为由贾从事作为使者出使汉中,最为合适。”
刘焉看向贾龙,问道:“贾龙,你意下如何?”
贾龙怨毒的看了眼赵韪,却无法拒绝刘焉,只能说道:“主公,卑职愿往。”
“哈哈哈……好,好!”
刘焉连连大笑,非常的高兴,褶皱的面颊也舒展开来。看刘焉的模样,好像汉中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不会有意外了。他大声说道:“贾龙,孤命你为益州使者,全权负责汉中的事情,前往汉中招降王灿,务必要让王灿随你返回成都。”
贾龙神色发苦,还是说道:“末将遵命!”
处理完事情,刘焉的精神开始变得萎靡起来,没有先前那般矍铄的精神。
刘焉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打发了大厅中的文官武将。
赵韪走到贾龙面前,得意的说道:“贾从事,出使汉中可不容易,祝你一路顺风。”
说完后,赵韪看了眼贾龙,转身离开了。
其实,赵韪和贾龙之间并没有任何恩怨,但贾龙代表的是益州本土大族的利益,而赵韪代表的是随刘焉入蜀官员的利益。双方的立场决定了两人不可能站在一个战壕内,因此赵韪才会时刻想着打压贾龙,让贾龙去出使汉中。
贾龙望着赵韪离去的背影,神色阴沉,低着头离开了州牧府。
此去汉中,充满了未知之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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