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七月底,天气越来越热,沈娇娇母女到沪城一个多星期了,小月月杀鱼的技术越来越纯熟,鱼摊生意也越来越兴隆。
不过沈娇娇没让江凡进太多货,卖完了就收摊,得给隔壁两口子留点肉汤,她只是来打个临时工,没必要制造矛盾。
江凡也不贪心,自然没意见。
可隔壁两口子却老大的意见,因为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冷清,赚的钱比以前少了一半,都是那对狐狸精母女害的。
这天下午三点,沈娇娇领着小月月准点来了,娘俩有条不紊地系好围裙,戴上手套,拿起菜刀,开始杀鱼。
江凡则在一旁过秤收钱,这些天三人都是如此。
配合十分默契 。
“来半个鱼头。”
“两斤六两,三块九。”
沈娇娇利落地杀了条胖头鱼,鱼头很大,客人一般都是买半边,鱼头豆腐汤十分鲜美。
“鱼身给我切一块。”
“鲫鱼来一条红烧。”
“来条黑鱼,切鱼片。”
客人越来越多,都挤在沈娇娇母女面前,隔壁鱼摊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夫妻俩的脸也越来越黑,眼神渐渐怨毒。
摆摊的人都知道,客人一般都是一波一波,忙起来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等忙过了这一波,娘俩才有机会歇息。
“累死我了。”
江凡捶了捶老腰,有点吃不消,接触到沈娇娇母女怀疑的眼神,他立刻挺直背,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可不能被看扁了。
“来条黑鱼,切片。”
来了两个女客人,一个五六十岁,一个三十出头,面容有些像,大约是母女。
“妈……啊……马上就好!”
江母警告地瞪了眼,江凡立刻改口,弯腰去捞鱼,心里却嘀咕:他妈和五姐怎么会来?
江凡的面色变化,沈娇娇都看见了,而且江家人容貌都有几分相似,这对母女的身份昭然若揭。
估计是把她当成捞女了吧。
这些天在她的有心打听下,对江家的情况十分清楚,江家靠杀鱼发家,现在主要干海鲜水产,几乎垄断了沪城一大半的水产市场。
除了水产公司外,还有不少固定资产,写字楼好几层, 店铺十来间,以后都是江家独苗江凡的。
只可惜这根独苗脑子不太灵光,胆小还怂,又好逸恶劳,27岁了还要问父母伸手要钱,江家父母痛定思痛,下定决心,逼着宝贝儿子出来摆摊。
江凡冷不丁身边出现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还带着个女儿, 江家人难免会多想。
“月月,你片!”沈娇娇说。
“哎!”
小月月开心地接了鱼,利落去鳞,再开膛破肚,又切成厚薄均匀的鱼片,前后只花了两分钟不到,江母和江五姐的眼神越来越满意。
这孩子要是她孙女(侄女)多好啊!
母女又看向沈娇娇,眼神犹豫,她们其实对沈娇娇本人还是满意的,可惜是寡妇,还拖着个孩子,她家小七可还是童子鸡呢。
娶个寡妇还送个便宜女儿,忒亏了!
“三斤六两,总共三块六。”
江凡心虚,背过身假装喝水,小月月将鱼片放进袋子里,打了结,一手递过来,一手接钱,动作一气呵成,江母和江王姐眼神越发满意了,真是个好孩子。
江凡一口水喝了半天,还时不时偷瞄几眼,看他妈和五姐走了没。
又来了几个客人,沈娇娇和小月月热情招呼着,江母和江五姐舍不得走,看得入迷了。
“妈,其实寡妇也没什么,多会做生意啊!”江五姐小声说。
“你懂个屁,寡妇是没什么,可她万一没安好心呢。”江母白了眼。
她担心的是沈娇娇别有用心,不是真心对她儿子。
“妈,你要这样想,小七估计得打一辈子光棍。”
江五姐撇了撇嘴,也难怪小七27了还找不到对象,她爹娘天天担心家产会被外人骗走,但凡家世不如江家的姑娘,都担心人家不怀好意。
家世比江家好的姑娘,又瞧不上她弟弟,还娶个屁的老婆。
江母悻悻地哼了声,继续观察沈娇娇母女,心里其实已经动摇了,要不考察一段时间?
“你发什么神经,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江凡突然气愤大叫,还将小月月拉到身后,小月月脸上溅了不少血,还有鳞片和鱼肠,又脏又腥。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站在我家摊位这了,还不出声,我背后又没长眼睛。”
隔壁鱼摊老板娘声音尖利,神情得意,手上还抓着一把鱼肠鱼鳞。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我看到你冲月月扔的,你这么大的人还欺负小孩子,你几十年吃的是草?”
江凡快气死了,当着他面就欺负孩子,臭娘们真不是人。
他知道这臭娘们为什么动手,还不是嫉妒他生意好,不敢冲他撒火,就拿小月月出气。
“你那么护着这丫头,难道是你生的?难怪天天形影不离的,敢情是相好的啊,不过我劝你去医院验验,一天天看到男人就发浪,谁知道是和哪个男人生的野种!”
老板娘叉着腰,尖利的声音响彻菜市场,脏水一盆接一盆地朝沈娇娇母女身上泼。
江凡脸都气黑了,撸起袖子就要干,隔壁男人挡在他老婆前面,十分嚣张:“想打架?来啊,老子奉陪到底!”
这男人虽没江凡高,可极壮实,气势比江凡强多了,江五姐黑着脸就要去帮忙,被江母拉住了。
“再看看!”
江母想看看沈娇娇会怎么应对,菜市场和江湖一样,奉行的就是强者为尊,谁狠谁就是老大,当年她和丈夫摆摊时,打了无数次架,刀子都动上了,才能在菜市场杀出一条血路,挣下现在的身家。
可儿子却少了些血气,怂头巴脑,让她和丈夫操碎了心,她想看看沈娇娇的表现,若是只会哭哭啼啼就算了,她再给儿子相看合适的姑娘。
有男人护着,老板娘更嚣张了,骂得也更难听。
“你们是卖鱼还是卖色啊,大的小的都冲男人发骚,老娘肯定卖不过你们,谁让老娘是正经人呢,不会发骚,更不会卖色!”
江凡肺都气炸了,可他嘴皮子不行,又不敢和男人打,只会自个生闷气。
小月月悄悄走到水龙头边,洗干净了脸,又悄悄拿起了杀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