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没亮,长安城门口,就早已围了许多人。
有挑担子的,有背着菜蒌的,还有各种小商小贩等,这都是赶着去城里做生意的,虽然东突厥在集结大军南下,但饭还是要吃的嘛……
不久以后,城门校尉看了看天色,沉声喝道:“放吊桥,开城门。”
“喏!”
随着一声令下,被拉起来吊桥缓缓落下,城门也随之慢慢打开。
一群小商小贩,全拿着路引冲向城内,提着篮子的程光远,在给城门卫看了眼路引后,也拔腿狂奔。
才刚进城门不久,一黑脸大汉,就一把揪住程光远的领子怒吼道:“你赶着投胎啊?都撞到老子了,赶紧赔钱。”
边上,还有几个衣着光鲜的壮汉,把程光远围在中间。
“这位大哥,对不住了”
程光远也知道撞到他了,连忙道歉。
黑脸大汉狞笑道:“对不住有用吗?那老子打你一顿,再说对不住行不行?”
另一个麻脸壮汉,也狂笑道:“看你个龟儿子穿得人模狗样的,今日不拿出个一贯……两贯钱来赔偿,就在这别走了。”
其他壮汉虽然没说话,但也都不怀好意在程光远身上看来看去。
这瘦不拉几的村汉,虽然穿得不像富人,可比那些挑着担子,又穿得破破烂烂的泥腿子,要好多了。
所以,他们断定,这人家里颇有余粮,要是弄不到两贯,弄个几百文去喝酒吃肉也是不错的,或许,他那篮子里,就装了几贯钱呢?
后面跟着进城的人,见到这一幕,仿佛没看到一样,全自动避开,然后直奔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在门口守门的士兵,看到这边的异常,怒喝道:“怎么回事?休得堵在门口”
黑脸大汉点头哈腰媚笑道:“军爷,这泥腿子撞到小的了,小的现在胸口疼痛难忍,要他赔偿医药费”
城门校尉大步走过来,在看了看程光远后,皱眉道:“医药费?要赔两贯?你是不是在找刺激?”
黑脸大汉笑容一僵,塞了个钱袋子在城门校尉手里,再次媚笑道:“军爷,小的被撞的厉害,要找名医看,所以要贵一些。”
城门校尉掂了掂钱袋子,感觉里面有几十个铜板,笑眯眯道:“哦?原来是要找名医啊!那……”
说到后面,嗓音一提,把钱袋子砸在黑脸大汉身上,喝道:“本将军不管你要找什么名医,不准在这闹事。”
黑脸大汉呼吸一滞,不敢再多说,急忙让开了路。
不过,还紧盯在程光远身上,只想离开城门附近,再找他麻烦……
程光眉头直皱,如今,两贯钱在他家不算什么,可没带在身上,就算带了,也不可能给这些明显在敲诈勒索的人,搞不好刚撞到,都是他们故意的呢?
现在怎么办?要是走了,会不会被这些人惦记?
等下跟过来,自己一个人……
想到这,程光远拱拱手,迟疑道:“军爷,您知道长安侯吗?”
城门校尉愣了下,长安侯?知道吗?这还用说,如今的长安,会有哪个人没听过侯爷?说句难听的话,很多人不知道他祖父祖母是谁,却不会不知道长安侯是谁。
听说侯爷是从程家村出来,这村汉莫非是侯爷村里的?
念头转过,城门校尉挤出个笑容道:“这位兄弟?你认识侯爷?”
程光远笑道:“军爷,俺是程家村的,是长安侯的堂叔,今天过来,是有重要的事去县侯府汇报”
侯爷的堂叔?城门校尉呆了下,其他甲士也愣了下,路过的百姓,也停顿了一下。
这人竟然是侯爷的堂叔?
一瞬间,城门校尉有做梦的感觉,看向几个壮汉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善。
不用他说什么,几个壮汉听到程光远说是长安侯的堂叔时,脸都吓白了。
麻脸壮汉急忙把腰间的钱袋解下来,又拿过黑脸大汉手里的钱袋子,点头哈腰堆笑道:“这位兄弟,我们不用你赔钱了,这些钱,请你喝酒……”
慌乱说完,拉着黑脸大汉一溜烟跑掉了。
城门校尉看了眼离去的几人,虽想拿他们刷下好感,可想到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忍住了,沉吟道:“程兄弟,你要去县侯府?等你走过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这样,我送你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程光远连忙拒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边上的甲士堆笑道:“头,您这么忙,让我送程兄弟去吧!”
“头!让我送吧!”
“头,我……”
边上其他甲士,也急忙喊道。
“头,还有我们……”
城门口,守着的甲士,也涌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那人干嘛的?”
进出城门的人,见到平日冷淡,此时却热情到极点的城门守卫,都懵了下。
有个听到谈话的百姓,解释道:“好像那人是侯爷的堂叔……”
什么?侯爷的堂叔?
还在进进出出的人,吓了一大跳,他们想不到,这村汉竟然是侯爷亲戚?这他娘的真命好,投胎投成侯爷的亲戚了……
“去去去,你们守城门,我带程兄弟过去”城门校尉大笑一声,转头亲切:“程兄弟,走过去太慢,我们坐马车过去吧!”
这下,程光远没拒绝了。
他半夜爬起来,连走带跑到了城里,现在都快累死了,要是在走路去县侯府,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认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