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兴也懵了下,然后,缓缓移动脚步,想趁乱离开。
火枪营插手这件事,说明这件事已经被放大了,他再参与其中,会很麻烦。
目前,先离开县衙,再把一些罪证消除,再通过关系从中缓和,那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因为,缉拿操阳入狱,不是大事,要是出事,大不了说搞错了嘛。
找操家店铺麻烦?那更不用说了,小吏说你家店铺有问题,来查一查,不正常吗?
最重要的是,这些事,都是罗南在掌控,实在不行,把他推出去挡枪就行了……
罗夫人看了看罗南红肿的脸,尖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不仅烧毁罪状,还殴打朝廷命官,我要敲登闻鼓告你们。”
周七一把推开罗夫人,又一巴掌甩,重重甩在罗南脸上,冷声道:“我就打了,你想敲登闻鼓?尽管去敲。”
其余火枪营士兵,也一脸戏谑看着罗夫人。
登闻鼓,起源于周朝,到了大唐逐步完善。
不过,一般人并不敢敲,因为,登闻鼓一响,就有可能引来天子亲审。
一般情况下,除非那些受了重大冤屈者,或者走投无路之人,才敢敲登闻鼓,不然,就是惊扰圣驾这条罪名,也没人能承受的住。
还有就是,皇帝亲审案件,必定会牵连许多人,这些人,有的可能会对敲鼓者,展开自杀性的报复。
当然,大部分情况下,很多人还没敲到登闻鼓,就被处理掉了。
就像上访一样,为恶者会提前安排人盯梢,要是发现被害人有上访伸冤的迹象,就会从中阻拦,乃至下死手。
罗家敲登闻鼓,在他们看来,就是笑话中的笑话,
罗夫人意识到自己说了个笑话,急声道:“这操家小儿与你们什么关系?你们要不顾大唐律法而护着他?”
薛仁贵淡淡道:“本将军说过,他是我火枪营兄弟。”
不可能!
罗南和和夫人,齐齐不信。
操阳和他们女儿相恋,他们把操家和操阳,查了个遍,知道操阳,不过是个富家公子哥罢了,怎么可能和火枪营搭上干系。
罗夫人挤出个笑容道:“这位将军,若是平常事,我们肯定不敢为难你火枪营的兄弟,可他欲图对小女施暴……您看?”
说到这,罗夫人看向黄文兴,希望他把火枪营的人劝退。
按她理解,黄文兴是黄家嫡子,而黄家主是尚书右丞,又是御史大夫的弟子,肯定认识许多超级大官,说不定黄家和火枪营的人也认识呢?
退一万步说,为官者,都会相互给脸面,就算黄家和火枪营不熟,也会卖黄家一个面子。
感受到目光,还想偷偷溜走的黄文兴僵住了,心头更是止不住问候了罗夫人祖宗十八代。
薛仁贵目光转向黄文兴,淡淡道:“黄家?黄文兴?”
黄文兴拱了拱手,笑道:“你是薛礼薛将军吧?我爹常说起你。”
薛仁贵呵呵一笑,直言道:“不好意思,本将军和黄右丞,一点也不熟。”
黄文兴噎了下,再次笑道:“薛将军,我和王爷关系很好,前阵子还和他打牌输了五万贯呢。”
“是吗?”
薛仁贵淡淡一笑,没接话,看向牢内的操阳淡淡道:“带他出来!”
“是!”
周七应声抽出佩刀,砍在锁链上。
“咔”的一声,劣质锁链应声断开。
牢内的操阳,看了看薛仁贵周七,又看了看边上的操家人,脑子都成糨糊了。
他听过火枪营,但不知道,爹娘他们是通过什么关系,把火枪营找来的。
“你还看什么?”
见操阳发呆,操老爷连忙冲进牢内,把操阳拉到薛仁贵面前道:“还不快叩谢将军。”
操阳这才回过神,扑通跪在地上,激动道:“草民叩谢将军!”
“起来吧!”
薛仁贵抬了抬手,淡笑道:“即日起,你便是我火枪营第十一队大队长,也就是队正!待其他兄弟补齐,你麾下便有百个兄弟。”
听到话语,操阳激动的脸都红了。
爹娘许了什么条件,不仅让火枪营前来营救,还给了掌管百人的队正之位?
操老爷和妻妾,也激动眼泪都流出来了。
王爷不仅派人救阳儿,还赐下对正之位……王爷,草民给您老人家磕头啦!
“这是任命书!你们收好!”
薛仁贵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操老爷。
操老爷接过看了眼。
一入眼,即是镇西王大印。
操老爷扑通一声,磕头道:“草民叩谢王爷大恩,叩谢将军大恩。”
操家妻妾和操阳,也急忙跪在地上,哭着磕头道:“民妇(罪人)叩谢王爷大恩,叩谢将军大恩”
边上的黄文兴和罗南夫妇,看到这一幕,更是心慌。
这操家和镇西王大有关系呀!不然,不会赐下百人队正之位,还派座下大将过来。
“起来吧!”
薛仁贵摆摆手,吩咐道:“把装备给他!”
“是,将军!”
几个火枪兵应声递过战甲佩刀火枪等。
还激动大哭的操阳,手忙脚乱的把战甲套在身上。
操老爷和妻妾,也激动帮操阳整理衣服,还拿出木梳帮他梳头发,连脸上的污秽,也用手帕擦的干干净净。
薛仁贵静静看着,等操阳收拾的差不多了,沉声道:“你为何被抓到这?速速道来,若有冤屈,速速道来,本将军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是,将军”
操阳恭声讲述道:“前阵子,卑职和茜妹在作画,黄文兴和罗县丞,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卑职抓到大牢里,还污蔑卑职施暴……
期间,黄文兴找过卑职,说他输了五万贯给王爷,若是卑职帮他填这个窟窿,他就把卑职放了,还成全卑职茜妹。”
随着操阳讲述,黄文兴罗南夫妇,脸色越来越难看。
等操阳讲完,罗南急声道:“薛将军,这都是他片面之词罢了,小女作为当事人,最有发言权。”
说到这,罗南用祈求的目光看向罗茜茜,小声道:“茜茜,爹混了半辈子才混到一个县丞,你娘为了你和你那些弟弟妹妹,把心都操碎了,若是……”
罗茜茜泪如雨下,哭道:“爹,你陷害阳哥时,有没有想过这些?你欺骗女儿时,有没有想过这些?
将军,黄文兴之事,民女不清楚,但阳哥没对民女施暴,请您明察秋毫。”
你这个不孝女……
罗南气急,慌忙道:“薛将军,小女被操阳迷了心智,才说此假话,您容下官……”
“本将军没空陪你过家家!”
薛仁贵淡淡打断道:“真也好,假也罢,自有人会调查清楚,其他的,你们随本将军去军营再说。”
去军营?
罗南更慌了,急声道:“薛将军,就算下官有罪,也当由御史台审查,再交由大理寺刑部会审,而不是去军营”
黄文兴同样急了,沉声道:“罗县丞所言不错,薛将军,你插手县衙之事,就已过界,现在又如次行事,莫非,你当我黄家,是泥捏的?”
“就当你黄家是泥捏的,如何?”
周七冷冷一笑,直接一巴掌甩在黄文兴脸上,哼道:“别说是你,就算你老子来了,我们也照拿不误。”
黄文兴捂着脸直接懵了,他没想到,周七连他都敢打。
罗南夫妇也懵了下,接着,心底涌出喜意。
事到如今,他们最怕的就是黄家把干系撇清,再把他们罗家作为弃子丢掉,现在火枪营的人打了黄文兴,那黄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他们坐山观虎斗即可。
火枪营背后的镇西王,是厉害,可黄家也不是吃素的,有御史大夫作为后盾,相当于整个御史台,都会倒向黄家。
薛仁贵淡笑道:“此乃我火枪营副统领,是陛下亲封的陆军都尉。”
黄文兴脸更是难看。
副统领,多是四品的将军,都尉,各府也一样,火枪营的,最少也是从四品级别。
周七又一巴掌甩在黄文兴脸上,咧嘴笑道:“看什么看?记住,打你的人叫周七。”
“周七是吧!好好好!”
黄文兴捂着脸冷笑一声,就准备离去。
才刚走几步,就被火枪营的人按住了。
黄文兴绷不住了,怒声道:“薛仁贵,你欺人太甚。”
薛仁贵懒得回话,淡淡道:“带他们回军营!”
说完,转身出了大牢,前往军营。
操家人急忙跟上。
此时,他们一家,终于有了扬眉吐气之感。
最近一阵子,他们可是被折磨惨了,现在,罗南和黄文兴接连被打,他们恨不得拍手叫好了。
“请吧!”
周七摆了个手势,淡笑道:“黄公子,需不需要兄弟们帮你?”
“不必!”
黄文兴铁青着脸回一句,跟出了大牢。
还没来得及出县衙,一衙役快速跑来了,恭声道:“县尊,黄佑臣夫妇来了。”
罗南夫妇,和黄文兴齐齐精神一震。
等鼻青脸肿的黄佑臣带着夫人过来,黄文兴急声道:“娘,火枪营不分青红皂白就殴打孩儿,还想把孩儿抓进军营……”
迎接他的,不是黄夫人的的关切问候,而是黄右丞两个重重的耳光。
黄文兴傻了,捂着脸道:“娘,爹为什么打孩儿?”
黄夫人脸上闪过无奈之色,叹息道:“温御史已经找你爹了,还把你爹打了一顿。”
“温御史?把爹打了?”
黄文兴呆呆道:“温御史不是爹爹的恩师吗?怎么帮操家?”
“哎!你呀,为了一点钱,竟然如此为难操家……”
黄夫人叹了一口,缓缓讲述道:“操家之事,镇西王亲自过问,还直接找到了温御史……
现在,温御史已命御史台彻查此案,并表明一切秉公办理,皆时,你爹也会被你连累。”
黄文兴呆住了,额头更是止不住流出冷汗。
之前,他以为操家随意拿捏,哪知道,操家这个小商贾,背后竟然有程非这头超级猛虎……
操家和程非到底有何关系?程非为何这样帮他?不会是操家把女儿小妾,送到王府去侍寝了吧?
一想到程非,黄文兴心底就满是怨念。
因为,他之所以想从操家搞钱,就是程非把他五万贯赢走了……
罗南夫妇也吓得脸都白了。
黄家的靠山,不仅不帮黄家,反而还要帮操家对付黄家?现在该怎么办?
罗南急忙在罗夫人耳边小声道:“求茜茜,让他求操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一脸秃废道:“薛将军,此事皆是下官的错,和其他人无关,您带下官回军营……”
“呵呵……”
薛仁贵淡笑道:“是不是你一人所为,自有御史台会调查!本将军此来,只负责拿人。”
带他们回军营!”
“是,将军!”
周七应声,准备押黄文兴罗南前往军营。
罗夫人急忙拉着罗茜茜哭道:“茜茜,你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和罗家的以后,要是你爹有什么闪失,娘该如何是好呀!还有你弟弟妹妹……
茜茜,只要你求操阳放过你爹,娘绝不再反对你们的婚事。”
话语一出,还心如死灰的罗茜茜,眼中瞬间涌出亮光。
之前在大牢那里,她在亲情爱情之间,虽然选择帮操阳,但她知道,她和操阳不可能了。
因为,两家闹到如此地步,罗南夫妇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同意她嫁进操家的。
现在,转机来了。
罗茜茜犹豫一下,轻咬嘴唇道:“阳哥,你还想娶我吗?”
操阳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罗茜茜,是他的挚爱,他无时无刻,都想把她娶进操家,以后宠她爱护她……
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掌控不了啊!
很明显,是镇西王为了帮他,而在背后和御史台博弈,也不叫博弈,应该是镇西王碾压御史台,并勒令御史台彻查此事,不然,御史台怎么会倒向他操家。
而且,镇西王派座下大将薛仁贵过来,是帮他出头的,如果求薛仁贵放过罗家,那不成了笑话?
罗茜茜也知道操阳掌控不了,还左右为难,凄然笑道:“阳哥,若是有下辈子,茜茜一定嫁给你!”
说完,跪在地上给罗南夫妇磕了三个响头,哭道:“爹娘,女儿不孝,不能给你们尽孝了。”
话到这,罗茜茜猛然抽出周七腰间佩刀,抹向自己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