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泰一头花白,穿着皱巴巴的长袖衬衫坐在轮椅上,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自己妻子的恶毒。
眼泪吧嗒吧嗒的下,好不凄惨。
他身后,还站着好几个同乡会的成员。
“小侄女啊,你爸在国外过的不容易,流浪街头好不容易才回来,他不是故意不回来找你们的,你不能听你妈的一面之词,让她蒙蔽了啊,这毕竟是你亲爸爸,你忍心看着他病死街头吗?”
卢原扶着孙泰的轮椅,自己也老的背都直不起来,一只手还拄着拐杖,多说几句话还哼哧哼哧直喘气,看着惨兮兮的。
“你不知道啊,国外的日子有多难熬,没有钱连饭都吃不起,哪还有钱买机票啊,他就这么一直熬啊熬,流落街头几十年,幸好遇上了我们,才给他凑钱买了机票回来找你们。”
另一边的邓洋也帮忙说话,说完还低头去擦根本没有的眼泪。
杜红英走上前去,满脸怒意,“你这人怎么这么狠的心,怎么说都是夫妻俩,一夜夫妻百日恩的,你妈拿了孙老哥家那么多征收款,现在还要离婚,他只求你们拿出一点点给他治病很过分吗?有种让你妈别躲在里面,做人可不要太绝情,狗急都会跳墙的!”
“阿晴,这可是你亲爸爸啊……”
“……”
同乡会的几人红脸白脸轮番上阵,在孙晴晴的小吃店里闹得不可开交。
“你们别太过分了!上个月我们家已经拿了几百万出来了还想怎么样?!我们又不是没给钱,别告诉我才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你就把几百万都花完了!”
“而且你五十年没回来,妈要离婚怎么了?!要不是她心软总抱着一丝希望盼着你没死,你现在连户口都没有!”
孙晴晴眼里带刀,恨不得捅死孙泰这个老家伙。
她都五十岁的人了,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爸爸,如今好不容易重逢,对方却是这种无赖。
孙这个姓现在对她来说就是耻辱,她恨不得马上改名!
“什么你啊你的,阿晴,这可是你亲爸爸,你怎么能对他这么没礼貌,小心天打雷劈。”
“哎哟喂,看看看看,你都被郑秋红教成什么样了,竟然这么对自己病重的老父亲,太毒了你们。”
杜红英扮红脸,站出来做坏人,抓到孙晴晴一点错处就咬着不放,站在道德制高点,将人骂得哑口无言。
“那些钱才多少啊,之前我欠了医院很多钱的,还有其他人的钱,你一转钱给我,那些钱就还完了,不是我不要脸想要赖着你们,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晴晴啊,难道你就忍心看爸爸死在外面吗?咳咳咳……”
孙泰人后无赖人前可怜,现在周围有不少路人在看热闹,他捂着嘴咳嗽,偷偷捏爆了手心里拿着的小血包。
“啊!血啊,是血,阿晴啊,你这是要和你妈一起逼死你爸吗?!”
杜红英开始惨叫,不知情的群众已经开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孙晴晴冷眼看着孙泰装可怜,眼底满是憎恨和厌恶。
老东西已经用这招害过她们很多次了。
之前就是这样,搞得她们家不得安宁,小吃店都没法开张,儿媳才生了孩子没几个月,差点被孙泰气出病来。
家里人为了安生,在孙泰闹起来没多久就都去了儿媳娘家那边暂住,就只剩下她和妈妈在这处理家里的事。
上个月打完官司,她们妥协给了钱,掏了大半的家底出去,然后又准备离婚。
本以为给了那么多钱这事算是过去了,离婚也不会很艰难,今天还过来收拾东西准备开店继续做生意,没成想这老家伙又来要钱了。
想要离婚就要继续分家产。
简直比吸血的蚂蟥还要可怕!
孙晴晴现在想杀了孙泰的心都有。
小的时候她还期盼着自己的爸爸有一天能活着回来,再大一点的时候她就不奢望了。
很多人偷渡出去都死在海上,她觉得自己的爸爸估计也是死了,只是妈妈还总抱着一丝希望。
就是这一点希望,又让孙泰有理由缠了上来,这不怪妈妈,怪只怪眼前这恶心人的老家伙。
要不是她遇上了移居海外多年,也加入了同乡会的一个老朋友,她们都不知道,孙泰这么多年来从没吃过什么苦。
他一偷渡成功就傍上富婆,抛妻弃女在外逍遥自在。
如果不是富婆死了自己又花光了钱,他都不会想起国内的她们。
“你马上给我滚,我这里不欢迎你,我没有你这样的爸,你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少在这里装可怜!”
孙晴晴孤立无援的站在小吃店内,憎恨的看着孙泰一行人。
“咳咳咳,阿晴,呜呜呜,你怎么可以这么对爸爸,爸爸……咳咳咳。”
孙泰摆出一副被女儿抛弃的可怜模样,眼泪不要钱的滚出来。
“你这人,自己也五十多岁了,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啊,这可是你爸!”
“小侄女啊,看在血缘的份上,你就给你爸一条活路吧。”
“哎,你们真是太绝情了。”
杜红英几人轮番攻击孙晴晴,说得她百口莫辩。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有知道知道事情真相的都在对孙泰一行人指指点点,而不明真相的也不嫌事大,围着不愿意走。
不管真相如何,大家都是在看热闹的,偶尔有人会出声帮劝几句可都不太敢招惹孙泰他们几个。
全都七老八十的,还吐血,别说碰到他们,就算说几句公道话都不敢,万一把人给说晕了死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谁也不愿意为了外人招上事。
就在这时,小吃店的后厨门打开了,金莲精神抖擞的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水桶走出来。
“郑秋红,咳咳咳,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老太婆,终于舍得出来了吗?咳咳咳。咳咳咳。”
孙泰看见金莲冒头,咳嗽声更大了。
杜红英叉着腰就推开挡路的孙晴晴,冲到金莲跟前,指着她鼻子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