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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存希在商场上打拼了十年,什么千奇百怪的人或事没有见过,他早已学会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然而眼前这位老人,却让他的心如惊涛拍岸一般汹涌起伏。

15年前。他见过连老爷子,那时候的连老爷子虽然称不上英俊,但是一张方正的国字脸还是很耐看。可是此刻的连老爷子,大半边脸都是伤疤,从左脸一直延伸到脖子下面,甚至连左手臂上都是烧伤,形容十分可怖。

沈存希稳了稳心神,仍旧难掩惊讶之色。

连老爷子笑眯眯地望着沈存希,脸上狰狞的伤疤似乎也显得亲切了许多,态度似叙旧一般,“存希。我们有很多年没见了吧。一转眼你都已经长大成人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不服老都不行喽。”

沈存希走过去,对连老爷子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大概是因为他曾经是他父母的挚友,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他们却没再来往过了。

“连叔叔,回国后。我早该去拜访您,却听说您闭门不见客,不好去打扰您的雅静,还望连叔叔莫怪。”沈存希在连老爷子面前站定,离得近了,他才发现他裤管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连叔叔,您的腿?”沈存希震惊极了,毁容加截肢,连老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这就是他退居幕后的原因?

连老爷子低头看着笔直垂落在轮椅下方的裤管,他眼里掠过一抹黯然,他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也罢。”

沈存希直觉他话里藏着故事,但是看他不愿意说,他没有多问。毁容加截肢,他当年一定发生了很惨烈的事情,他看着瘦骨嶙峋的连老爷子,在他对面坐下,声线温和道:“连叔叔,今天我约您出来,是想和您说一件事,清雨回国有一段时间了,她很想回家……”

还不等沈存希说完,连老爷子脸色骤变,一双苍目里寒芒湛湛,提起她的名字,神色间就带着一抹无法掩饰的厌恶,“不要和我提她,我们连家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如果你约我出来是要谈她,那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沈存希剑眉轻锁,没有料到连老爷子会是这种反应,他眸底掠过一抹暗芒,他劝道:“连叔叔,血缘至亲,不管清雨做错了什么,都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流浪。”

“你知道什么?沈存希,你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插手我们连家的事?”连老爷子脖子上青筋爆起,双手激动的拍着轮椅扶手,一直静静伫立在他身后的保镖连忙上前一步,扶着轮椅提醒他:“老爷子,您的情绪不能太激动。”

“推我出去,推我出去!”连老爷子看也不看沈存希一眼,大声叫着,那模样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沈存希站起来,看着保镖快速推着连老爷子出去,离得老远,都还能听见他不安的吼叫。

仅仅是一个名字,就刺激得连老爷子失了控,他不禁想知道,连清雨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被连老爷子驱逐出家门,难道老爷子身上的伤与连清雨有关?

沈存希蹙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他拿起,拨通一个电话号码,“你现在在哪?”

“公司。”薄慕年言简意赅。

“我过去找你。”沈存希挂了电话,拿起搁在茶几上的车钥匙,眼角余光瞄到沙发旁有一个小药瓶,是刚才连老爷子激动拍轮椅时掉下来的,他弯腰捡起来,药瓶上全是法文,他看不太懂,他连忙追了出去。

追到觐海台私人会所外面,连老爷子的车刚驶出大门,他追了一段距离,只得眼睁睁看着车子远去。他停下来,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瓶,随手放进了西装外套里,等下次再找机会给连老爷子送去。

沈存希来到薄氏,一路畅行无阻的进了总裁办公室,薄慕年坐在办公桌后闭目养神,而韩美昕站在办公椅旁,捧着文件正在朗读。

薄慕年最近越来越矫情了,昨晚他忽然说看文件看久了眼花,让她每天上来读给他听,韩美昕气不打一处来,说他剥削劳动力。

薄慕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从去年1月到今年10月,你说你为公司打了几场官司?”

韩美昕认真想了想,薄氏的法律顾问一直是她,她在职期间,好像一场官司都没有打,薄氏内部管理十分科学,包括对员工的福利与人文主义都是尽善尽美,所以没有任何法律纠纷,最多有些员工因为家庭纠纷来找她咨询,这根本算不上是打官司。

她老老实实的摇头。

薄慕年黑眸里掠过一抹精光,他摊了摊手,“这不就得了,薄氏的法律顾问是什么事都不用做就能拿钱的肥差,我当然要物尽其用。”

韩美昕咬牙切?地瞪着他,抗议道:“我什么时候没做事了?你别把我说得好像是吃闲饭的。”

“你确实有事,隔三差五的为你们事务所接单子赚外块,忙得比国家总统还要见不着人影,所以从明天开始,你来总裁办公室报道。”

“我去总裁办公室做什么,当你的贴身小蜜?”韩美昕讽刺道。

薄慕年轻轻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鄙夷的扫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就你这样,还够格当小蜜?韩美昕差点没被他给气死。

“先把床上功夫练麻利了,再考虑贴身小蜜的事,我最近眼睛疼,看不了文件,你上来给我朗读。”

“……”韩美昕终于明白,大少爷的矫情病犯了,所以逮着她可劲的折磨。她说:“我声音不好听,怕虐杀您的听觉神经。”

“没关系,再难听的我都听过了。”薄慕年一板一眼道。

韩美昕气得抓狂,他把她的时间占了,她还怎么接活赚外块?更何况晚上在一起被他睡就算了,白天还要和他待一起,她担心自己会审美疲劳,然后变得跟他一样面瘫。

“那个……不太好吧,你的文件都是商业机密,万一被我泄露出去,你不是亏大了?”

薄慕年斜睨着她,道:“就你这智商?”

“薄慕年,好好说话你会死啊。”韩美昕从头到脚被他嫌弃完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硬要把她和他绑一起?

“不会。”薄慕年一本正经的回答,然后起身上楼,走到一半,他侧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多朗诵有利于大脑发育,我这么用心良苦,夫人且莫辜负了。”

回应他的,是一只飞来的拖鞋,薄慕年俊脸立即黑沉下来。他抬手挽起衣袖,慢腾腾的下楼去逮那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小女人,十五秒钟,韩美昕被他压在沙发里,一个小时后,客厅里风光旖旎,薄慕年吃饱喝足,看着身下有进气没出气,被他滋润得格外娇美的小女人,他轻启薄唇,优雅的吐出两个字,“欠操!”

沈存希走进办公室,韩美昕停顿了一下,眼巴巴地瞅着薄慕年,既然他们有事要谈,她可不可以先撤了?薄慕年秒懂,却并没打算让她如意,他面无表情道:“继续念。”

韩美昕恨不得将文件砸他脑袋上,这人要搁古时候,那绝对就是一枚暴君。她没办法,打不赢还跑不赢,只能苦逼的继续念。

沈存希坐在沙发上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他揄揶道:“老大,毕云涛一直说你不会享受生活,现在看来,最会享受生活的就是你了。”

薄慕年没有反驳,他们都不懂他的良苦用心,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韩美昕读完了文件,放在薄慕年面前,“大少爷,现在可以签了吧?”

薄慕年拿起笔,龙飞凤舞地在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大名,他将文件递给她,说:“拿出去给秘书,交代她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谈话。”

“我呢?我可以走了吗?”韩美昕指了指自己,一脸希冀道。

“在外面等着,晚上要回大宅吃晚饭。”薄慕年说着,起身走到沙发这边,韩美昕神色怏怏的走出办公室。她最不想回大宅吃饭了,虽然上次的“怀孕”风波,最后薄慕年撒了个小谎圆过去了,但是只要他们一起回大宅,老爷子就盯着她的肚子看,就好像她的肚子明天就能鼓起来。

说来也奇怪,薄慕年从来不做措施,她也没有吃过避孕药,她被他翻来覆去的睡了几个月了,居然没有中奖。是他们睡得太频繁了,还是他们俩谁有问题?

……

办公室里只剩下薄慕年和沈存希,薄慕年坐在沈存希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淡淡道:“找我有事?”

“我今天见到连老爷子了。”沈存希开门见山道。

薄慕年挑了挑眉,连家当年在桐城的地位与沈家贺家?名,就连当年的薄家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可是当年的商界奇材连战,正值盛年时,忽然就隐退了,连带的连家也从三大世家里消失。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连老爷子。这一晃十五年过去了,沈存希应该是第一个见到连老爷子的人,“连老爷子是你父亲的挚友,他肯来见你并不奇怪。”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毁容了,还截了肢。我母亲出事故后,我就被我家老头子送去了美国,对于桐城发生的事不如你清楚,你知不知道连家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连老爷子会突然隐退?”

薄慕年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但是有一个时间点是一致的,就是连老爷子突然隐退的时间,是在你母亲出事故后。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母亲的葬礼上,连家与沈家交情那么好,但是连家人一个人都没有出席,甚至连老爷子也没有出席。从那之后,沈家与连家似乎就断了来往了。”

沈存希蹙眉,“连老爷子身上伤得很重,脸上有大面积烧伤,我想知道他的伤是怎么来的?会不会与当年别墅失火有关?”

“小四,我听我父亲说过,那场大火持续了很久,若是连老爷子身上的伤与那场大火有关,那么他不可能生还。”薄慕年道。

“连老爷子当年在桐城不是一个无名小卒,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可能没有媒体报道,老大,最近我手里的人都派去找小六了,别人我不放心,你派人去查一查,我想知道连老爷子为什么受伤。”沈存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当年别墅失火与连老爷子有一定联系。

“没问题。”薄慕年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8年前连清雨被连老爷子赶出连家,这中间似乎有什么隐情,你一并让人查一查。”沈存希约见连老爷子,本来是想说服他接回连清雨。

连清雨不能再住在依苑,昨晚他唇上微痒,当他睁开眼睛时,就看到连清雨试图吻他。他当时没有立即道破,是给彼此留一线,以免她见到他时尴尬。

但是既然他已经知道她对他有别的心思,他就不能将她留在依苑,否则迟早会出大事。

薄慕年定定地审视他,他说:“小四,你什么时候对连家人这么上心了?”

“在美国,连清雨对我有救命之恩,她现在已经回国了,还患了严重的臆想症,就住在依苑里。现在出了点事,她不能继续住在依苑,如果连家人愿意接纳她,让她回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沈存希道。

“所以你打算找到问题的症结,然后让他们一家人尽释前嫌,欢欢喜喜的接纳连清雨?”薄慕年见他点头,他冷笑道:“存希,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沈存希无语地看着他,却听他道:“存希,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看重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也真是厉害,敢让宋依诺和连清雨同住一个屋檐下,你是一点也不担心后院起火么?”

沈存希垂下眸,对连清雨他有一种无力的内疚,当年若不是她用清白拖延时间,让警方得以迅速找到他们,那么现在,就不会有他。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老大,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沈存希抬起头来看着他。

薄慕年一怔,他向来薄情寡义,唯一付出过真心的女人,却头也不回的奔进了另一个男人怀里。他没被女人救过,无法给他一个中肯的意见,他说:“小四,给你一句忠告,两权相害取其轻。报答恩情的方式有千万种,用钱能够解决的事,就不要亲力亲为,否则迟早会给别人可趁之机。”

“我明白了。”沈存希点了点头。

“但愿你真的明白了。”薄慕年直起身来,他看着沈存希道:“你刚才拜托我的那两件事,我会尽快叫人查出来。”

“好,我静候佳音。”沈存希站起来,没有再打扰他上班,转身离去。

……

沈存希走后,宋依诺就回了卧室,她从背包里拿出首饰盒,迟疑半晌,才打开首饰盒,拿出照片。她看着照片,之前并没有在意照片上面的字是不是糊掉了,但是现在,这张照片却有可能是她找到亲生父母的唯一凭证。

她要先修复照片,能够把牌匾上的字修复了最好。

她放下照片,拿出将照片拍下来,然后上传到网上。她经常使用ps,简单的修复能做到,但是这张照片的破损程度太严重了,想要修补好不是简单的事情。

她打开百度,在上面搜索如何修复破损照片,然后一步步的修复。

牌匾上的第三个字是乐,那么她只需要修复上面两个字,就能知道福利院的全名。她正全神贯注的修复时,忽然响了,她吓了一跳,手一抖,竟将刚才修复好的又还了原。

她气馁地瞪着,上面闪烁着妈妈两个字。她神色一怔,短短几天里,他们从最近的距离变成了最遥远的距离,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难过的事。

她迟疑半晌,才拿起接通,那端传来董仪璇刻意放柔的声音,“依诺,我打扰到你了吗?”

宋依诺眼眶微微发烫,她连忙摇头,才想起她看不见,她低声道:“没有,您…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打电话给你,听听你的声音,你伤口疼不疼?有没有按时吃药?”董仪璇紧张的问道,本来想将她接回她住的地方,但是一来她要上班,没时间陪她,二来她厨艺不精,照顾不了她。

宋依诺喉间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令她呼吸都不通畅起来,如今董仪璇的关心只会让她心里更难受。她那么渴望得到母爱,她以为伸手便可触及,却发现命运和她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

“伤口不疼了,我也有按时吃药,您别担心,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宋依诺眼泪滚落下来,心疼自己,也心疼董仪璇。

前晚蒋大妈说了那番话后,再三叮嘱她,不要告诉董仪璇真相,怕她承受不住。她答应了,可是她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面对董仪璇。

“那我就放心了,依诺,你好好在家静养,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回老家去给你外婆扫墓,好不好?”

“好。”

挂了电话,宋依诺趴在床上泣不成声,以前董仪璇没有认出她,她怨恨她。现在董仪璇对她好,她却更内疚了,她不是囡囡,却理所当然的占着她对囡囡的爱,如果她知道真相,一定会恨透她。

她到底该怎么做?她很想找到她的亲生父母,但是当她找到她的亲生父母时,她不是董仪璇的女儿的事就会真相大白,到时候董仪璇怎么承受得住?

宋依诺抬起头,看着电脑屏幕上正在修复的照片,半晌,她点了保存退出。她现在很难受,所以做不到去修复,等她平静一点再修复吧。

沈存希回到公司,严城站起来迎上去,指了指办公室,对他道:“沈总,连小姐在里面,好像不太高兴。”

沈存希忽然想起来早上他叫她去觐海台私人会所找他的事,后来看到连老爷子,他就忘了这件事。他点了点头,推开办公室门走进去。

连清雨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是沈氏新一期的宣传册,楼盘修建得非常漂亮与高档。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又垂下头去,显然在生气。

沈存希径直走到沙发旁,在茶几上坐下,看见她手里的杂志,他说:“这个小区下个月就要交房,户型不错,你喜欢?”

“我喜欢你就会买来送我吗?”连清雨翻了一遍,确实有套中意的房子,是复式的,四室三厅三卫一厨,不仅户型很漂亮,装修得也很高档,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喜欢哪一套?”沈存希不动声色的问道,没说送也没说不送。

连清雨翻到刚才的宣传页面,指着那套欧式奢华风格的复式公寓,道:“喜欢这套复式的,我很喜欢这位空间设计师的风格,这完全就是我理想中的家。”

“这一套么?喜欢哪个楼层?”

“17层吧,我和你认识是17岁那年认识的,很有意义。”连清雨喜滋滋道。

沈存希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按下内线,道:“严秘书,进来一下。”

几秒钟后,严城推开门进来,沈存希拿起连清雨手里的杂志递给严秘书,指着那套复式公寓道:“让售房部留下这个户型的17楼,产权证上写清雨的名字。”

严秘书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立即转身去办。这套复式公寓市值千万,沈存希眼也不眨的送给连清雨,他真担心宋小姐知道了会吃味。

连清雨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沈存希会真的送她一套房子,她站起身来抱住他的胳膊,“存希,你对我这么好,宋小姐会吃醋的。”

“清雨,以后叫她嫂子吧。”沈存希睨着她,目光太过深沉,竟让连清雨莫名心慌起来。

他一直没有纠正她对宋依诺的称呼,忽然纠正是想说明什么?联系到他刚才二话不说就送她一套房子,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存希,我不想要房子了,我发现还是住在依苑最有家的感觉。”

沈存希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拉开,动作虽温柔,但是态度却很坚定,他说:“这个小区已经完工,下个月就会交房,到时候你搬过去。”

连清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难怪他这么大方,她要房子他就送,原来他已经想好了要赶她走,她急得语无伦次,“存希,不要赶我走,除了你,我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如果你都不愿意理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沈存希双手落在她肩上,目光诚恳,“清雨,我离开纽约这么多年,你在纽约都生活得很好,更何况现在我们离得这么近?清雨,我相信你可以的。”

“不不不,我不可以。存希,你说过你把我当成你的妹妹,那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流落在外?我求求你,你不要赶我走,如果你是担心我影响你和宋小姐的感情,我向你保证,我除了吃饭时间,别的时间都乖乖待在楼上不下来。”连清雨潸然泪下,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心,不被他发现,可是昨晚,她到底还是不够谨慎,让他发现了。

沈存希闭上眼睛,他深深的明白了一句话,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他不该将她带回依苑,否则现在也不会面临这样两难的决择。

“清雨,这个小区的安保在桐城来说是顶级的,所以安全问题你完全不用担心。上次我亲自去了美国一趟,杰森已经死了,他不会再伤害到你,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让严城找一名女保镖,24小时陪着你,对不起,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沈存希说完,放开了她,起身走到办公桌后,拿起文件看了起来。

老大的提醒没错,两权相害取其轻,他不想伤害宋依诺,只能自私的选择伤害连清雨。

连清雨泣不成声,她无助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她心里怨恨极了,他终究还是不顾过往的情谊,将她赶出依苑,哥哥说得对,沈家的人都是没良心的人。

她捂住眼睛,匆匆奔到沙发上,拎起包跑出了办公室。

沈存希听到办公室门被甩得“砰”一声巨响,他僵硬的抬起头来,看着紧闭的木门,眸底掠过一抹自责。

连清雨跑进电梯,她再也忍不住伤心地大哭起来,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那个宋依诺为他付出了什么,为什么他那么死心踏地的爱她,而无视她的心意?

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气愤,她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她拿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电话响了三声后,对方接起来,她说:“我答应配合你,但是前提是,你不能伤害存希。”

“你对他倒是死心踏地,我知道了。”

连清雨挂了电话,她抹掉腮边的眼泪,她会向沈存希证明,只有她才配站在他身边。

……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眨眼便过,宋依诺气还没消,拒绝和沈存希说话,两人冷战了好几天,具体说来,是宋依诺单方面冷战,连正眼都不肯看他一眼。

晚上她吃完饭,就早早回了房,将门反锁了,但是每晚到了半夜,她起夜时,就会看见他躺在地铺上。她其实很不理解,别墅里房间多的是,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睡地上?

这几天,他们对话不多,基本是沈存希在自言自语,她不搭理,他也没有在意。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过分,但是又不想就这么轻易原谅他。

转眼到了月底,这天晚上,沈存希没有再趁她睡着时偷偷溜进来打地铺,而是看她搁了筷子,他也跟着放下筷子,跟在她身后上楼。

宋依诺走得很快,像是有鬼在追赶,好不容易走到主卧室外面,她推开门进去,伸手就要将门关上。下一秒,一只大手撑在门板上,沈存希目光深沉地盯着她,“依诺,我们谈谈吧。”

宋依诺使劲想要关上门,奈何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他,她抬起头瞪着他,“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松手!”

沈存希非但没松手,反而轻而易举就走进去了,宋依诺想要后退,他却比她快一步,双手圈住她的腰身,将她抵在墙壁上,长腿一勾,将门带上了。

眼前的阴影陡然间压了下来,宋依诺心跳一窒,呼吸间满是他身上霸道的荷尔蒙味道,她像是无法忍受一般,扭开头避开。

沈存希俯下身来,将下巴搁在她肩窝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间,她心跳如擂鼓一般,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那个点上,血液都快逆流了。

“沈存希,你放开我。”宋依诺有些失措,自从他们冷战开始,就再没这样贴近过彼此,近到似乎能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然而沈存希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圈得更紧,让她的身体曲线紧密的贴着自己结实的身体上,用他的呼吸挠着她的皮肤,勾勾缠缠,就是不放她自由,“依诺,那天是我太过了。”

宋依诺浑身一震,瞳孔微微放大,她冷战了这么多天,不想理他,看见他就烦。但是每当夜晚睁开眼睛,看到他躺在离她的方寸之间,她就感到格外安心。

即使他们在吵架,还在冷战,他也默默的守护在她身边,她要的感情不就是这样简单么?而她之所以不低头不妥协,等的不过就是他这句话。

他这样傲娇的男人,连认错都这么傲娇,她如何还能再折辱他的骄傲?

宋依诺觉得自己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前明明恨他恨得要死,这会儿他刚一示弱,她就妥协了,她双手捶着他的胸膛,徒劳的想要找回自己最后的气场。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欺负我的时候下狠手,现在一句话就想让我原谅你,没门!”

沈存希任她雨点般的拳头砸落在他胸膛上,她的力气于他而言,不过是小猫挠痒,根本不痛不痒的。她还生气,就让她发泄一下吧。

过了一会儿,宋依诺打累了,她俯在他肩上累得直喘气,她皱眉,声音里含着委屈,“你的肌肉怎么那么硬,我的手都打痛了。”

沈存希哭笑不得,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揉着,“是我不好,从今天起,为了方便你蹂躏我,我不去健身房了。”

这回换宋依诺哭笑不得,她推开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坐下,她说:“你再敢欺负我,下次就罚你穿高跟鞋跳芭蕾舞。”

沈存希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头皮发麻,他连忙走过去,再度将她圈进怀里,说:“不生气了?”

“我才没那么闲。”宋依诺矫情道,这两天兰姨没少劝她,替沈存希说好话。明明是他做了那样混账的事,最后却好像是她不讲道理,她这真正是打落了牙?和血吞。

但是兰姨说对了一句话,这座别墅里,还有一个女人正虎视眈眈,等着趁虚而入。如果她放不下他,就要学会妥协。

沈存希心花怒放,将她抱起来跨坐在自己身上,他捧着她的脸,结结实实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宋依诺脸一红,抬手擦了擦嘴唇,她嫌弃道:“哎呀,你脏不脏,口水都亲人嘴上。”

“嫌我脏,嗯?”沈存希双眸微眯,隐隐透着一抹威胁,宋依诺刚想点头,就听他继续说:“那是我的口水还吃得不够,现在补上。”

“唔。”宋依诺心底那根弦被他随意的拨动了一下,她的心跳漏跳了一拍,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男人,他就是她这辈子的劫吧。

那天他欺负她时,她恨不得他永远消失在她眼前,可是不过短短几天,那种激烈的情绪又消失了,再也不复之前的怨怼。

也许这就是爱情吧,生气的时候,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多看一眼就烦,消气的时候,怎么腻在一起都嫌不够。

几天没吻她,沈存希一碰上她的唇就欲罢不能,她的唇很香很软,qq的感觉,让他着迷,一不小心就上了瘾,怎么都吻不够。

宋依诺感觉到他的温柔碰触,不像那天惩罚她时,只要她反抗,他就咬她,也不管会不会弄疼她。此刻的他,温柔的不像话,似乎要将她心里最后那点不甘都驱散。

宋依诺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迷。

沈存希将她推倒在床上,吻得越发深入,仿佛要将她吃进肚子里一样凶狠。宋依诺紧紧闭上眼睛,整个人都有一种将要被他吞下肚一样的错觉与心慌。

想起那天的事,她突然害怕起来,在她要叫停时,沈存希已经先一步停下来,他伸手将她被他扯乱的衣服整理好,看着她俏脸上染上情潮,他微微撑起身体,凤眸含笑地盯着她,她目光迷离,红唇轻启,有种还没有回过神的茫然,他轻抚她滚烫的脸颊,轻笑道:“还在回味吗?”

宋依诺恼羞成怒,她抬起右腿,一脚踢在沈存希小腹上。他猝不及防,被她踢下了床,仰面摔倒在地毯上,传来一声闷响。木页休才。

宋依诺连忙撑身坐起来,看着他狼狈的躺在地上,她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让你笑话我,该!”

沈存希也不着急起来,他双手枕在后脑勺上,一腿搭在另一腿上,跷起了二郎腿,他的腿一晃一晃的,说:“宝贝儿,我已经躺平了,任你蹂躏。”

回应他的,是一只飞过去的枕头,直接砸在他脸上,沈存希周身怨气四溢。

宋依诺躺在床上不理他,没过一会儿,躺在地上的某人抱着枕头爬上床,在宋依诺身上蹭着,“宝贝儿,既然你消气了,今晚让我回床上来睡呗,地上又硬又冷。”

某人借着撒娇之名,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最后蹭到了敏感点,宋依诺的脸顿时火烧火辣的烫了起来,她怒道:“你要回床上睡,什么时候需要征求我了?沈存希,你不要借着撒娇耍流氓啊。”

沈存希将脸埋在她胸前,狠狠吸了一口气,他才抬起脸来,矫情道:“那我不耍流氓,你就让我回床上睡?”

“你好烦,你爱睡哪睡哪,不要来问我。”宋依诺拿枕头捂住脑袋,这人是真笨呢还是装笨?非得让她尴尬不成?

沈存希阴谋得逞,他唇边绽开一抹大大的微笑,他暧昧道:“我去洗澡,你乖乖在床上等我回来。”

“……”

沈存希和宋依诺和好的第一件事,就是陪她去医院复查,打了ct,她的左腿恢复得很好,可以拆石膏了。去骨科拆了石膏,医生给她换了药,重新帮她包扎起来。

她看见腿上那么长一条疤,显得有点闷闷不乐,“以后穿不了短裙了吧,这条疤好丑。”

沈存希蹲在她面前,看着她沮丧的模样,他说:“依诺,我们身上的每条疤痕,都是上帝送我们的礼物。不要在意,有疤是福,说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宋依诺兴致不高,还是很在意这条疤。不对,不是一条疤,头上还有一条,想想都快崩溃了。

沈存希无法理解女人对身上有疤的在意,对男人来说,身上多条疤那是男子汉的象征。直到回程的途中,宋依诺都还闷闷不乐。

沈存希只好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他一边注意前面的路况,一边道:“依诺,遇树后天结婚,你陪我出席。”

宋依诺的注意力果然被他转移了,她看着沈存希,兴奋道:“沈遇树要结婚了?和家珍吗?”

沈存希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开了个不好的头,他摇了摇头,说:“不是,和贺允儿。”

“这样啊。”宋依诺分不清她此刻的心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家珍和沈遇树那么相爱,到底还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心里惆怅不已,忽然想到白马寺的签文,她们都在心里祈祷不准,可是事实却不断的往那个方向发展。放弃沈遇树,家珍心里该有多痛多难过?

“依诺,陪我一起去,我想将你介绍给大家,以我未婚妻的身份,以遇树未来大嫂的身份,参加他的婚礼。”

宋依诺心里很乱,她一时还无法接受,他们那么相爱,转眼沈遇树就要娶别人了,这简直比八点档偶像剧还要狗血。

“我去,家珍会不会怪我?”那是她最爱的男人,为了他,她甚至可以背井离乡,可是为什么最后的结果,却这么不如人意?

“依诺,我知道你心疼厉家珍,但是她不会怪你,你不要胡思乱想。”沈存希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她。

宋依诺轻叹一声,沈存希不会明白,她为什么难过?有些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写好了结局,她们是否真的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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