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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存希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他脸色白中泛青,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满脸痛苦之色,他手中的鞭子滑过他阴柔的俊脸,笑得十分邪气。“有一种报复,叫以牙还眼,说还是不说,我的耐心很有限的。”

连默死死咬着牙关,呼吸喘得急,忍过那股剧烈的痛楚。其实他并没能占有宋依诺。那日他本来是想强占她,等她变成他的人,她心里就不会再惦记着沈存希。

但是她反抗得很激烈,最后还从他身下跑了,他去追她的时候,那东西被她折断,后来他寻医问药,再也没治好过。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性情大变。被另一个“他”占据了灵魂,将她关进地窖里,百般折磨。那时候他偏执的以为,只要她开口承认她爱他,他就能重振男儿雄风。

可是不管他怎么鞭打她折磨她,她始终不肯松口,哪怕是为了自己好过,她也不曾妥协过。这样的她彻底刺激得“他”发了狂,只有看到她流血,看到痛苦的呻吟,他才会有一丝丝的快感。

他不会告诉沈存希,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宋依诺,那是他一生的耻辱。哪怕是死,他也不会让他们活着逍遥快活。

他阴戾的吐了口血,冷冷地望着他,“你打得我好舒服好爽。你继续打啊。”

沈存希眉间染了戾气,他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犯贱!”说完,他狠狠抽了几鞭,江面上惨叫连连,站在沈存希身后的保镖们都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可连默依然嘴硬的不松口。

船往前飘去,一直没有水警过来巡逻。甲板上血腥味极浓,连默晕过去,又被冷水泼醒,折磨一重又一重,比当初他折磨宋依诺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存希的报复,果然如他所说,以牙还眼,连默浑身又疼又冷,伤口被江水一泼,又红又肿,浸入他血液里,让他生不如死!

沈存希不仅要报复他,还要羞辱他,他不会让他轻易的死去,但是也绝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

沈存希打得累了,连默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他站在甲板上,江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显得十分张狂邪肆,他眯着眼睛望向连默,血腥气很重。

他不算了解连默,可他也知道,连默这样自负谨慎的人,绝不会轻易把那样隐秘的东西交给别人,他死扛着,不过是想要争得一丝生机。

笑话!

他怎么可能让他活着离开?如今他恨不得杀了他!

此刻冷静下来,沈存希想,以连默这样变态的性格,他会把照片和视频藏哪里?放在电脑里,放在保险柜里,恐怕都不会放心,那么只有带着身边才最安全。

所以照片和视频一定还在他身上,他转头,望着那堆衣服。

连默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他的神情骤然变是惊恐起来,他顾不上别的,连忙出声,“沈存希,你不敢弄死我,因为我死了,依诺的名声就保不住了,到时候你可能觉得无所谓,她怎么办?她说不定一时想不开,就追随我而去了。”

沈存希移开视线,他冷冷地盯着他,冷笑出声,“你以为我真那么想拿到照片和视频吗?nonono。”沈存希竖起一根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水面上的波光映照在他眼睛里,凤眸里有几分妖异,“我不过是在逗你玩,看你以为捏着我的把柄就得意忘形的样子,真是双商感人啊。”

连默目光一紧,愣愣地望着他,他不太明白沈存希这话的意思,半晌,他冷然道:“沈存希,我还以为你有多爱宋依诺,你也不过如此,她爱上你是她瞎了眼。”

沈存希俯下身欺近他,他说:“一开始我是挺想拿回照片和视频,毕竟那事关依诺的名誉,就是我的名誉受损,我也不能让她的名誉受损,现在我想明白了,不是还有一个现成的人吗?如果那些照片和视频曝了光,就把那个现成的人推出去,那谁能知道照片与视频里的人到底是谁?”

连默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他瞬间明白沈存希的意思,“你要用白若来顶替?”

“孺子可教也,所以现在我还真没有让你活着的必要,不管那些照片和视频在谁手里,都不会影响到我们分毫,我告诉你,也是让你死得瞑目而已,算是我以德报怨吧,在地狱里千万别惦着我们过得不好,放心,我们会幸福一辈子,儿孙成群的。”沈存希说完,他直起身来,将手里的鞭子扔给保镖,冷酷道:“给我继续打,打残了就丢去太平洋喂鲨鱼。”

说完,他转身走到那堆衣服前,刚才他故意试探连默,他表现得很紧张,那么东西一定还在他手里,他弯腰伸出手指勾起大衣,那边传来连默的惨叫声,“沈存希,不准你碰我的衣服,放下,你放下!”

沈存希没有理会他,他伸手探进衣服里,拿出一支智能手机,然后每个口袋都摸了一遍,没有类似记忆盘的东西,那就说明,他没有再备份。

他捏着手机,回头望着连默面如死灰的模样,他踩着优雅的步伐走过去,手一抬,鞭打的保镖停下来,退后了几步。

他拿着手机在连默面前晃了晃,“照片和视频藏在这里面?”

连默神情凶狠地瞪着他,恨不得咬断他的喉咙,“把手机还给我!”

“都要死的人了,还要手机干什么?”沈存希走到船边上,抬起手,手机滑落进江里,咚一声轻响,瞬间沉了底。围亩沟亡。

连默奋力想要去抓,可是却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鲜血流下来,触目惊心。他恶狠狠地盯着沈存希,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沈存希拍了拍手,远处有快艇驶过来,他看着狼狈不堪的连默,他莞尔,“连默,我这个人向来有仇必报,你对不起我一分,我还你十分,你对不起我十分,我还你百分,连本带利,一分不少。你不是要手机么,那就去地狱里拿回来吧,玩了一晚上,我也累了,失陪!”

连默失血过多,脑子里阵阵缺氧,他气若游丝地望着他,咬牙切齿道:“沈存希,你不得好死!”

沈存希轻轻一笑,“相信我,我自然不会走在你前面。”

说完,他转身朝船另一侧走去,他跳到快艇上,吩咐保镖,“手脚利落点,不用弄死他,让他后半辈子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眼不能见就行。”

什么叫痛苦,他一定要让他切身体会一次,让他后悔他当年的所作所为。

沈存希一句淡淡的吩咐,叫人心惊胆颤,这是要让连默活着受尽折磨,那人点了点头,船上传来连默不甘的嘶吼声,“沈存希,你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沈存希冷冷地看着他,眼神极度残忍,“真是抱歉,你还不配让我的手沾上你这条贱命,开船!”

快艇拍打着水花,迅速离去,连默看着逐渐逼近他的男人,他激烈挣扎起来,瞳孔里最后的影子,是那艘逐渐远去的快艇,一阵锐痛袭来,他再不能见,晕倒过去!

……

回到岸上,沈存希浑身的戾气已经轻减,他步履沉沉地向码头走去,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巴博斯,车旁站着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其中一人手里搭着几件衣服,他递过一条湿毛巾。

沈存希走过去,接过湿毛巾擦了擦手,然后脱下外套与里面的衬衣,随手丢在地上,然后接过干净的衣服换上。

穿好衣服,他冷声道:“烧掉!”

说完,他转身上了车,解决了连默,接下来就是那些助纣为虐的同伙。他眸色冷沉,问道:“找到沈晏白没有?”

“已经找到了。”开车的男人战战兢兢道。

“开车过去!”沈存希冷声道,他微微阖上眼眸,眼前掠过一幕幕画面,心口堵得厉害。她曾经受过那样的伤害,他竟一点也不知道。

难怪她总是怀疑他,都是他活该,是他先放开她的手。

眼眶微微湿润,他心痛得几乎麻痹,就算连默已经得到报应了,还是无法让他心里舒坦一分。他们原本不会分开的,她原本不会受那些罪的。

依诺,依诺……

他现在最想做的,是将她拥进怀里,然后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分离。可是不行,还要找到沈晏白,只有找回了沈晏白,他才有脸回去面对她!

开车的男人感觉到身侧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悲凉,他不敢多问,只得将车开得飞起来。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排民用房前,门外停着几辆黑色轿车,沈存希从车里下来,寒冷的冬夜,隐约传来几声狗吠声,寒风呼呼的刮过,像妖风一样,发出凛冽的声音。

寒风掀起他的衣角,他形如鬼魅,一名保镖迅速上前,“沈总,我们追踪到这里,除了小少爷,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有刀,小少爷在他们手里,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沈存希眯了眯眼睛,他上前一步,敲响了门,沉声道:“把沈晏白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民房里的人听见外面响起宛若厉鬼索命的声音,吓得直颤,白若透过用纸糊着玻璃窗望出去,外面隔着一道墙,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门外静默的声音越发让人感到压迫。

沈晏白被她绑着扔进被窝里,此刻听见爸爸的声音,仿若天籁,爸爸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呜呜”叫着,爸爸快来救他,他们拐卖他!

白若转过头来,看着那名保镖,颤声道:“新闻上不是说他死了么?你不也说依苑里一片愁云惨雾,他怎么会还活着?”

白若抓走沈晏白,是要给她女儿报仇。她自然不会伤害这个孩子的性命,她还没有惨绝人寰到这种地步,她只是想把沈晏白拐去卖掉,让沈家人也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的行踪这么快就被曝光了,沈存希会这么快找过来。

那名保镖也是一脸惊骇,他天天守在依苑,知道宋依诺最近生不如死,还知道她身边的人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也证实了沈存希真的被炸死了。

可是这个本该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活着回来?

“我、我怎么知道?新闻上说他必死无疑,谁知道他会活着,我要被你害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杀了这孩子。”那名保镖神色凶狠地瞪向沈晏白。

沈晏白吓得头皮一紧,不敢再乱动,也不敢再乱叫,生怕他们会杀了他。

白若瞪着他,“你疯了,沈存希堵在门外,你杀了他你能跑得了?把他抓起来当人质,还能和沈存希谈条件。”

那名保镖一想,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将沈晏白从床上拎起来,沈晏白惊恐地大叫,他拼命挣扎起来。

保镖被他闹得心烦意乱,一耳光甩过去,沈晏白被他打得偏了头,嘴角滑出一抹血丝,脸颊顿时红肿起来,男人恶狠狠道:“给我老实点。”

白若和沈晏白相处过一段时间,也曾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这会儿看见男人打他,她有点心疼,“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要打他,走吧,我们出去和沈存希谈条件。”

男人阴狠的瞪了沈晏白一眼,然后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拽了出去。

沈存希站在门边,没听到里面传来任何动静,他冷了眸,几步退开,寒声道:“给我撞开!”

几名黑衣男人头皮发麻,战战兢兢道:“沈先生,小少爷还在里面。”

“我叫你撞开,耳朵聋了?”沈存希满目戾气,耐性全无。这种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攥着小辫子的感觉实在太不爽了。

黑衣男人不敢不从,只能得走过去,刚要撞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他连忙道:“沈总,他们出来了。”

沈存希盯着院子里,院子里的灯亮起来,驱散了一些黑暗,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白若率先从里面走出来,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男人抱着沈晏白,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压在他脖子上。

沈晏白的嘴被胶布封着,双眸惊惧的大睁着,看见爸爸站在外面,他眼泪滚落下来,却不敢向爸爸那边挣扎,怕刀子会刺破他的喉咙。

沈存希看到这一幕,脸色黑得比天空还黑,他目光冷沉地睨着白若,轻笑道:“谁给你的胆子绑架他?”

白若被男人阴戾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她抚了抚头发,不得不说,她整得确实有几分像依诺,再加上刻意的伪装,连举手投足间都有些相似。

看到这样的赝品,沈存希只觉得恶寒。这些疯子,爱得变态,恨得也变态!

“沈总,小白在我手里,放我们离开。”

沈存希眸底泛起绵长的嘲讽,“你在和我谈条件?绑了我的人,吓着了孩子,这笔账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

“废话少说,你不放我们走,我们就和这孩子同归于尽!”男人凶狠地瞪着他,手中的匕首划破了沈晏白的脖子,艳丽的鲜血流下来,刺痛了沈存希的心。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拿刀比着他的脖子。

“放了他,我让你们走。”沈存希冷冷道,为了沈晏白妥协。这个孩子是依诺用命换来的,他绝不能让他有事。

那男人不相信他会这么好说话,“马上准备好车和一千万现金,等我们看到钱坐上车,我们自然会放了他。”

沈存希没和他讨价还价,立即打电话给严城,让他准备一千万现金过来。男人没料到沈存希会这么爽快,心里直后悔自己要少了。

他好赌,欠了赌场的钱,后来被连默身边的白叔所救,帮他还了赌场的钱,但是要他做一件事,就是监视沈存希的一举一动。

会答应帮白若绑架沈晏白,他是想从中获利,等他们安顿好了,就给宋依诺打电话,勒索赎金,哪知道白若并不想拿沈晏白勒索赎金,而是要将他卖去山区,让宋依诺永远找不回孩子。

两人争执不下,才迟迟没有动作,却没想到沈存希居然没死,还找到这里来。

四十分钟后,和严城一起送钱过来的还有贺东辰,贺东辰亲眼看见还活着的沈存希时,心肝脾肺都快气炸了,家里一团乱,他倒是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可这会儿最要紧的是先救下孩子,他生生压制住满心的愤怒,冷眼睨着绑架沈晏白的男人,“钱在这里,马上放了孩子。”

男人看见满箱子里的粉色钞票,眼里流露出贪婪的光芒,他厉声喝道:“把钱放进车里,马上!”

贺东辰朝严城使了个眼色,严城连忙拎着箱子走到车身旁,弯腰将箱子放进后座。男人拿刀挟持着沈晏白,一步步往车那边退去,“白若,快上车。”

白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几个男人,她跟着他们往车身边退去,沈存希盯着她,寒声道:“白小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了沈晏白,我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六年前,沈老爷子把白若的孩子与依诺的孩子的交换,将沈晏白送回他身边,那个孩子代替沈晏白承受了他的命运,对此,白若和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他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所以给白若最后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若她还执迷不悟,别别怪他下手无情。

白若心里颤了颤,与沈存希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心里清楚,沈存希不是个好人,可他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沈存希,当年若不是你父亲换了孩子,我的孩子不会惨死,一报还一报,我失去了女儿,也要你们尝尝失去儿子的痛苦。”

沈存希笑了,笑容十分可怖,让人遍体生寒,“所以你要执迷不悟?”

“是,我要为我女儿报仇。”说话间,他们已经退到了车旁,那男人厉喝,“不要和他废话,上车。”

沈晏白在那男人怀里,惊恐交加的看着爸爸和舅舅,眼泪如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他“呜呜”直叫,他不要被他们抓走,不要被他们卖到深山老林去当野人,他要回家,爸爸,救我!

沈存希看见沈晏白被人挟持,一时心如刀割,他已经给了白若机会,是她自己不要的,他朝保镖使了个眼色,然后朝他们逼去。

男人看见沈存希如复仇使者般朝他们走来,他慌得去拉门,可车门像是被锁死了,他怎么都拉不开,急得额头上直冒汗,“不准过来,站住,不准过来。”

贺东辰看见沈存希向他们逼近,他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生怕他激怒绑匪,他手里的刀就刺进沈晏白身体里。

他不由自主的跟着沈存希朝他们逼近,男人吓得大叫,“我叫你们站住,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沈晏白害怕得要死,说不了话,死死地望着沈存希,爸爸,快救我!

沈存希安抚他,“沈晏白,别怕,你是爸爸妈妈的好孩子,别怕,听爸爸的话,把眼睛闭上。”不想让孩子看到太过血腥的场面,以免在小小心灵上留下阴影。

沈存希的话有种让人信服的能力,沈晏白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沈存希盯着那男人,冷声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把孩子留下,二,把命留下。”

那男人手里挟持着沈晏白,有恃无恐道:“沈存希,你的命根子在我手里,你以为我会怕你?你过来,把车门打开,否则我一刀扎穿他的喉咙。”

沈存希冷笑,死到临头了还敢嚣张,他慢慢走过去,突然看着他的身后,道:“连默,你居然还没死!”

男人不疑有他,转过头去,说时迟那时快,沈存希奋力扑过去,一手拽住男人握刀的手,摁在曲起的膝盖上两摔,匕首从他手里滑落,他一手捉住沈晏白的衣领,一个旋风腿,男人被他扫在地上,他抱着沈晏白退开。

男人也是经过特训的,就地一滚,抓住匕首,立即从地上一跃而起,朝沈存希砍来,眼见刀锋就要砍在沈存希的后背上,斜刺里杀出一条腿来,一脚踢歪了男人的手,男人痛得闷哼一声,连连往后退。

心知已经追不回来,他不再去追,而是从引擎盖上滑过去,来到驾驶座,奋力拉开门,将坐在驾驶室里的白若掀了出来,自己坐上去,发动车子驶离。

白若摔在地上,摔得灰头土脸,抬起头来时,看见车子已经咆哮着冲出去,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一点江湖道义都没有,居然就这么把她扔下了。

没有人去追那辆逃跑的,贺东辰伸了伸手,旁边的人将一把手枪放在他掌心里,他轻松惬意道:“好多年没玩射击了,沈存希,我们打个赌。”

车子已经冲出五十米,沈存希看着大舅子玩心正浓,便问道:“赌什么?”

车子已经冲出一百米,贺东辰道:“赌他能不能逃得出去。”

“那还用说。”车子已经冲出一百五十米,在夜色下能见度已经很低了。

贺东辰抬起手腕,一个标准的射击姿势,车子冲出两百米,他扣对扳机,“砰”一声,一颗子弹从枪口射出去,朝那辆急速狂奔的车子飞去。

下一瞬间,“噗”一声,车子爆胎,那辆车歪歪斜斜,贺东辰又开了一枪,另一个车后轮也爆了胎,车子彻底失去方向感,撞了上路边的安全岛,发出袅袅烟雾。

一切都结束了!

沈存希赞美了一句,“好枪法!”下一秒钟,枪口对准了他的太阳穴,他浑身骤然绷紧,下意识捂住沈晏白的眼睛,不让他看见这一幕。

贺东辰冷冷地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沈存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一枪崩了你?”

明知道他是雪生的命根子,他还敢拿他的生死开玩笑,简直不能饶恕!

严城没料到贺东辰会直接把枪对准沈存希的脑门,他吓得脸色苍白,生怕一走火,沈总就真的变成死人了,他跑过去,战战兢兢道:“贺总,您冷静,千万要冷静,枪子不长眼的,咱们先把枪放下,万一走火,可怎么办啊。”

贺东辰冷冷一笑,“反正雪生也不知道他还活着,大不了就真死一回。”

严城吓得不轻,差点给他跪下了,“贺总,别冲动,大家都是亲戚,有事好商量嘛。”

“严城,带沈晏白走!”沈存希知道,在他打算利用爆炸来麻痹连默时,他就有这一天,贺东辰护短,尤其是这个疼到骨子里的妹妹,生怕给她少了宠爱。

就算心疼她曾经受过的罪,也因为疼爱妹妹,而未对他有任何的不满。

这一次,他将他算计在其中,又让依诺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他绝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七年前,他没揍他,今天这一顿揍,是在所难免了。

严城颤巍巍地看着贺东辰,再看沈存希一脸冷色,他连忙抱走了沈晏白,还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这种场面。

严城刚抱走沈晏白,贺东辰已经一拳揍到沈存希肚子上,沈存希闷哼一声,立即痛得弯下腰。当过特种兵的男人,那拳头如钢如铁,砸在身上痛入骨髓。

贺东辰没有消气,厉声喝问:“沈存希,你答应过我什么,啊?”

男人的火气直来直往,半分不得做假,早就想揍他一顿,一直找不到由头,如今终于可以实现愿望了。质问着,他一拳头又揍了过去。

沈存希疼得冷汗直冒,却一下都没有还手,他呼着气道:“我答应大哥,要给依诺幸福。”

“亏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早就忘到脑门后了。”贺东辰双手扣住他的双肩,曲膝抬腿,往上狠力一顶,沈存希终是弯下腰去,还没有弯下太多,又被贺东辰抓住提了起来,连着几拳头揍在他小腹上。

他打人打得阴狠,不会让伤痕露在能看见的地方,这是给沈存希留脸,也是给他留脸。去洛水镇那个地窖,他看见里面各种刑具,想着那些刑具都在雪生身上招呼过不知道多少遍,他当时就在想,也该让沈存希尝一尝那种滋味。

可是他是哥哥,他希望妹妹能幸福,希望她再不要受委屈。他把这口气生生忍下来,与沈存希和平共处。

当他知道沈氏爆炸是沈存希一手主导,他没死去不现身时,那口气在心里激荡,再也忍不下来。那时候他就在想,他敢活着回来,他就要揍死他一回。

“是我辜负了大哥的期望,我该打!”

贺东辰揍的这几下,足以将他打得内出血,若换了旁人,他才不会如此诸多顾忌,可偏偏眼前这个是雪生心尖尖上的人,她要是见到他受伤回去,还不得哭成什么样。

他放开他,提了提衣领,慢慢平息胸腔里沸腾的怒意,他道:“沈存希,今天的话,你给我好好听清楚,你要敢让雪生再为你掉一滴眼泪,你这辈子都不要想再见到她。”

沈存希神色一凛,他捂着小腹站直身体,老老实实道:“大哥教训得是,再不会有下次。”

贺东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道:“还有你诈死的事,休想把我拉下水。”

“是,我不会提半个字。”

贺东辰瞧他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怎么都不舒服,他粗鲁的扯了扯领带,拿着车钥匙转身离开,“早点回去,雪生还在家里等你。”

前面车灯跳了几下,贺东辰坐进车里,迅速驶离。

沈存希吐了一口血沫出来,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保镖立即上前来扶着他,“沈总,您没事吧?”

沈总这大舅子太凶狠了,拳拳打到肉上,让他们听着的人都感到疼,却没人敢上前去劝他们。

沈存希摆了摆手,“今晚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太太,听到没有?”

“是,沈总,那白若怎么办?”

沈存希抬头望去,看见保镖将白若抓住,他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想该怎么处理她,白若被他看得双腿直打颤,她后悔刚才没有迷途知返。

半晌,沈存希悠然一笑,“看住她,我还有用处。”

“是!”

……

贺雪生换乘到那辆黑色轿车上,她的手机就被车里的人抢走了,然后一条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她奋力挣扎,手帕上沾了乙醚,她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看到天花板上的婚纱照时,她腾一下坐起来,她环视着四周,这里是依苑的主卧室,她明明在车里,怎么会在这里?

窗外有阳光照射进来,灿烂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来,她抬手遮住眼睛,天亮了,那小白呢?小白找回来了没有?

思及此,她顾不得头晕眼花,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刚动了一下,她突然发现不对劲,她床上好像有个男人,她床上怎么会有个男人?是谁?

她猛地扭头看去,看到一张安静的俊脸,男人双眼紧闭,睫毛卷而密,薄唇微微抿着,像是从未离开一样,她摇头,不,她一定出现幻觉了,沈存希不可能在这里,是她出现幻觉了!

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男人没有消失,她又揉了揉眼睛,男人还是没有消失,她的眼泪忽然就夺眶而出,她咬着下唇,颤着声音喊道:“沈存希,真的是你吗?还是我还没睡醒,出现幻觉了?”

她很怕,怕这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沈存希微微掀开眼皮,瞧她又惊又怕的模样,他伸手将她拉回怀里,咕哝道:“困,再陪我睡一会儿。”

真实的体温,真实的拥抱,她泣不成声,一时分不清前几天发生爆炸,他下落不明是她做的梦,还是眼前是她做的梦,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沈存希闭着眼睛,感觉到胸膛的衣服被眼泪打湿,那里烫得像要把他的肌肤烤化,他叹息一声,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他抬手轻抚她瘦削的小脸,心疼道:“你瘦了好多,以后每顿要吃两碗饭,快点把肉肉养回来,否则你这么瘦,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

贺雪生破涕为笑,她推了推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沈存希,你是真的吗?不是我做的一场梦?”

沈存希眼中精光湛湛,他忽然翻身压在她身上,小腹传来隐隐的痛楚,他直接忽略不计,他挑眉看着身下的女人,邪肆道:“要不要我做点什么,让你感受一下?”

贺雪生感觉到他的反应,她无语的红了脸,他真的是真的吗?是那个对着她时,就时时精虫上脑的沈存希吗?

她捧着他的脸,仔细盯着他的脸,如记忆里一样的凤眼,如记忆里一样性感的薄唇,“我是不是还在做梦,不行,我要醒过来,我要去找小白,他被坏人抓走了,我不可以沉迷在梦中。”

沈存希轻而易举的被她推开,只因她的大腿撞到了他的小腹,他疼得直吸气,睡了一晚,伤口已经没有刚被贺东辰揍时那么疼了,但是被她屈腿一碰,还是疼得肝脏直颤。

贺雪生一惊,听到他的抽气声,她才切切实实发现他是真的,她连忙坐起来,焦急道:“沈存希,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怎么办,要不要叫医生?”

沈存希瞧她吓得脸色苍白,他再无心跟她开玩笑,他连忙安抚她,“依诺,我没事,你别紧张,我真的没事。”

贺雪生急得团团转,她见他一直摁着小腹,直觉是伤在小腹,她伸手去掀他的衣服,被沈存希捉住了手,他笑着调侃道:“依诺,我知道你现在迫不及待想跟我缠绵,可是我很困,我们再睡会儿。”

若是换作以前,贺雪生肯定已经羞得忘了自己要干嘛了,但是这会儿她不会让他抽科打诨的混过去,她神情冷冷地盯着他,冰冷地问道:“给不给我看?”

沈存希心悸,颤颤的缩了手,贺雪生掀开他的衣服,看见他小腹上的伤,那里满是淤伤,她差点泪崩,她手指轻颤着抚过去,刚贴到他的肌肤,像怕弄痛了他似的,连忙缩回了手,“疼吗?”

沈存希捉住她的指尖,看她流泪,他心里也不好受,他才刚答应了大哥,不会再让她掉一滴泪,这会儿又让她为他哭了,若是让贺东辰知道,他觉得他伤处又痛了几分,“不疼,乖,别哭了。”

“骗人,伤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不疼?”贺雪生训斥道。

沈存希伸手,想要将她捉过来吻吻,吻吻她就不哭了,可她哪里肯,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他身体更重要,看见他受伤,她就怕,怕他会又不声不响的消失。

她拍开他的手,转身跳下床,去拿手机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可是刚转身,她又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小心翼翼问道:“你会不会趁我转身,又不见了?”

沈存希心里忽然像被猫爪狠狠挠了几爪子,瞧他把她吓成什么样了?难怪贺东辰要揍他,他真该揍!“不会,依诺,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贺雪生还是不放心,怕他不见,她走回床边,道:“你起来,我们去医院,我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沈存希眼眶一热,那几天,他刻意不去知道她的消息,是怕知道她伤心欲绝,他会忍不住奔回来见她。看见她这副样子,他真后悔,不该那样吓她,“依诺,我真的不会消失,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了。”

贺雪生还是不肯走,连转身去拿件衣服,也要马上转过头来看他,看见他还坐在床上,没有消失不见,她才松了口气。

她换好衣服,看见沈存希身上穿着家居服,她不得不去衣帽间里给他拿衣服,她刚走进衣帽间,不出三秒,她就跑了出来,看见沈存希坐在床边看她,她又挠了挠头,尴尬的解释:“我以为你不见了。”

沈存希心里大恸,他站起身来,和她一起走进衣帽间,不愿意看到她这样患得患失的模样。

衣帽间里,贺雪生找好衣服递给他,想起他身上有伤,她走过去,亲自给他换衣服。她一直没有问他,他这几天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给她打电话,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沈存希心里却不安起来,总觉得此刻是山雨欲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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