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汉,洛中二十一年,八月十二。
如今,街上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其实,对于南汉来说,一年中最为热闹的时候,往往就是八月十五。
因为八月十五的时候,北唐与南明也会打开关隘,名义上给宗主国南汉朝贺。
所以八月十五的南汉会比过年还要热闹。
也正是因为如此,南汉的百姓会格外的重视仲秋佳节,挨家挨户都会认认真真地布置打扮,早早地准备好过节的事宜。
今年也不例外,“妖祸之乱”刚刚结束时,京都的老百姓便开始了筹备节日,整个京都这些日子都洋溢着过节的气氛。
戏台,马场,观月楼……各处景致林立,将整个京都装饰得格外华丽。
街上的行人,也逐渐开始拥挤了起来。
因为前几日的妖祸之乱,各国使节都是在京郊驻扎,现如今也开始陆陆续续进城游玩了。
所以,显得格外的热闹。
“老大,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儿?”
街上,徐子墨一身便服,乔装成路人模样,带着卢胖子和程心远在街上逛着。
徐子墨低头看着手中的地图:“老程。”
程心远:“怎么了少爷?”
徐子墨:“这地图绘制的没错吧?”
程心远:“放心吧少爷,小的当年可专门学过堪舆绘制之术,哪里能有假?”
徐子墨:“那咱们就去马场。”
卢胖子:“对了老大,咱们去马场干什么?”
徐子墨四下转头望望,见路上行人不多,便小声说道。
徐子墨:“我打算设计帮太子赢了这场骑射。”
三人循着地图的方向走着,路上时不时地跑过几队巡城的校尉。
程心远:“这,这,不可能吧。”
程心远眉头微皱,表示几分怀疑。
的确,真要到了八月十五那天,二皇子若是执意要与赵景玄比试,那一定会成为全场焦点,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帮太子赢了这场切磋,难度可想而知。
徐子墨:“陛下暗示过我耍些小聪明。”
徐子墨:“所以我也只能照办。”
卢胖子:“在点心里下毒怎么样?泻药。”
徐子墨缓缓摇了摇头。
徐子墨:“那就胜之不武,满朝文武都会看得门儿清,反而会对太子不利。”
正说着,三人便来到了马场。
此时马场之上,已经有专门的官兵开始骑马校验,试试场地的土质松硬,各处标靶的位置进行丈量调试。
占地方圆数千步,宽阔而平坦。
徐子墨缓缓走上一处观哨台。
观哨台有两丈高,空间可容纳十几人,目光所及可将整个马场尽收眼底。
徐子墨:“这场比试是最难的。”
卢胖子看着马场,点了点头。
徐子墨:“三皇子若想斗诗作赋,我只需提前给殿下备好即可。”
徐子墨:“我已经让殿下在抄诗了,所以应付这场比试倒是容易。”
徐子墨:“四皇子想收买人心,也好对付。”
徐子墨:“我在刑部的大牢里调了几个高丽的细作,十五那天偷偷给放出去。”
徐子墨:“然后再命人抓住送给陛下那边。”
徐子墨:“陛下必然明白我的意思,到时候龙颜震怒,百官就会自然而然地离四皇子远一些。”
程心远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心底里不得不佩服徐子墨的这些“小聪明”。
徐子墨望着底下的马场,顿时叹了一口气。
徐子墨:“最难的就是这里了。”
徐子墨:“你们也帮我想个好办法。”
程心远微微低着头,仔细地思索着。
程心远:“如果说,能给我找个地方藏起来,没准我可以帮太子把这箭射在靶上。”
卢胖子微微皱眉着说道:“不能吧。”
卢胖子:“不管藏哪里都会被人看出来的。”
徐子墨点了点头:“没错。”
徐子墨:“其实在太子殿下拉弓的时候,百官的目光就会集中在箭上,他们会紧紧盯着箭的一举一动。”
徐子墨:“所以这样就很容易看出来。”
程心远:“要是我能顶替殿下就好了。”
卢胖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对啊老大。”
卢胖子:“不妨比试的时候让殿下和老程带上面具,这样……”
徐子墨:“你以为那些人是傻子吗?”
徐子墨:“他们原本就不信太子有骑射的马上本事。”
徐子墨:“即便太子射中了,他们也会质疑的。”
徐子墨:“更何况戴了面具,他们更不会相信。”
徐子墨:“到时候让太子当众重射,那就出丑了。”
徐子墨:“揭了陛下的颜面不说,还会治程心远的欺君之罪。”
卢胖子顿时眼神失落,不再说什么。
程心远看着远处的标靶,也无计可施。
程心远:“这可难了。”
远处,几队官兵骑着马,开始比试着射箭的本事,不时发出一阵叫好之声。
徐子墨看着那群人,若有所思。
程心远:“少爷。”
徐子墨:“嗯?”
程心远:“如果殿下赢了前两场,唯独输了这一场骑射,不会有事吧。”
徐子墨:“会。”
徐子墨:“你要知道,朝中官员本就看不起殿下。”
徐子墨:“即便是殿下全赢了,他们也会嗤之以鼻,认为是殿下的侥幸。”
徐子墨:“所以你想想,如果输了会怎样。”
徐子墨语气平淡,没有一丝的情感,但是在卢胖子和程心远心里,他们都深刻地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
程心远叹了一口气:“哎。”
程心远:“何苦呢?明明都是自家亲兄弟。”
卢胖子:“就是啊,为什么非要闹成这样。”
徐子墨:“这或许就是帝王家难念的经吧。”
这时,几十个衙役,抬着大捆小捆的绸缎精布,向马场旁的龙台走去。
龙台,是皇帝专门用来观赏的台子,其中的布置尤为考究,就连遮阳的棚子,都必须用上好的丝绸铺盖点缀。
徐子墨领着二人匆匆下了观哨台,向龙台走去。
几个忙着布置的宫里奴仆,怕这些还没有搭建好的设施出了意外,便急忙向徐子墨挥手。
“小少爷!小少爷!”
徐子墨循声,向那几人望去。
“小少爷,别再走近了,危险!”
徐子墨笑笑,自己刚刚升官,宫里的人还不认识自己。
徐子墨:“多谢提醒!”
徐子墨便不再靠近,只是在周围看看他们布置龙台的料子。
这时徐子墨一指一堆昏黄昏黄的东西,那些好像纸一样。
徐子墨:“那个是什么。”
二人顺着徐子墨手指的方向望去。
程心远:“哦,油纸,浸了牛油的精纸,烘晒干了之后可以遮雨。”
徐子墨:“遮雨……”
徐子墨小声念道。
突然,一个想法在徐子墨脑海中浮现。
徐子墨:“你们说,要是那个时候下雨,还比不比得了。”
两人顿时一阵沉默,又恍然大悟。
卢胖子:“哦!”
卢胖子:“老大我明白了!”
卢胖子:“太子体弱多病,就可以以此为由推辞。”
程心远:“若是有人执意,那就是图谋不轨。”
徐子墨:“聪明。”
卢胖子:“但是老大,你不是不能施法吗?”
徐子墨:“我虽然不能,但是有人可以。”
徐子墨摸了摸怀中口袋:“走。”
“去玄道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