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瓷碗里完全看不出任何差别，黑乎乎一个色儿，他又没有透视眼，能选到红糖水才怪呢。高至认命地闭上眼，随手指了一碗。
高霜把指到那碗端过来，“一口干了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高至闭气，来了个一口闷。
“妹子，你就不能弄稀点？”高至想咽口唾沫都没有，嗓子实在齁得难受。
“哈哈，姐夫你就受着吧。记住了，娶走我姐不容易。”笑够了不等高至辩白，转身看向赵炎，轻启红唇，“下一关。”
随着吆喝声，人群立马让开了路，空出了一大块地盘。
四个少年抬来个四四方方一人多高的架子，上面横七竖八地挂了一些红绳，红绳上还缀了小铃铛。
“姐夫，你要从里面穿过去，铃铛响一下就得从头开始。可不能耽误吉时哦。”
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高至没得选择，把胸前红花解下，衣袍撩起塞在腰间，收拾起身上任何会擦到绳子的地方。
满院子里屏声静气，都怕惊扰了过关之人，也怕铃响了，他们听不到。
......
“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怎么想的哦，你们看着点吉时，可不敢误了。”周氏听到外面静下来，才走到门边一探究竟。
“娘，您放心，小霜胡闹，但还有高宏大哥把控着呢，不会误事的。”高敏把周氏扶了回去。
“这小妹，也不知道将来谁能降服得了。”高雨看着新郎官又来一遍，也忍不住笑了。
高雪安静地坐在那里，头上已经盖了红盖头，听着几人的议论，自己偷着乐呵，也想去看两眼，却被身边跟着的送嫁嫂子拦住了。
“不容易，过了，过了......”
......
高至擦了擦一额头的汗水，重新穿戴整齐，这才到了堂屋门外。
“姐夫，六六大顺，还有两关哦！”
心急面上却不敢带出来，高至拱手，“请妹妹赐教。”
“这关让你休息会儿，给我二姐写首诗或者写句话吧。请......”
高霜话音刚落，小助手赵炎就搬来了小桌子，上面放置了笔墨纸砚。
“这没两把刷子还真不敢娶高家女，啧啧......”
“你这话好没见识，我们那么好的姑娘，可不得配个有才的相公！”
“这话听着舒服，凤凰栖梧桐，不是什么歪脖树都能行的。”
“别吵吵了，快看看新郎官写的什么吧。”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吃过的苦流过的汗，都淋漓尽致地体现在高至的这一幅字里了，就算不识字的人看了，也都会认为这字写得极好！
雄健有力、豁达端庄的一副楷书。
字好，诗句也好，高霜暗暗点头，正准备让赵炎诵读出来。
就听到高至对着房门里朗声说道：“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懂的自然为之动容，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不是所有男子都愿意这般像宣誓一般表白的。而，高至不管别人，高雪听到就好。
“姐夫辛苦了，这一关表现极好，我就不为难你了，这杯凉茶给你压惊。”
高至实在不想喝高霜送过来的什么凉茶，可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正想一口干了。
“姐夫，这个需要慢慢品。”高霜阻拦道。
高至为了早点接走媳妇，也只能听话地照办了，喝下一口，微苦。还好，只是一杯茶，正好口干润润嗓子。又喝了一口，才渐渐品出一丝回甘。眼带感激地看了高霜一眼，从容地喝完最后一口。
“这信阳毛尖不错吧，入口苦，回味甜。”
“妹妹大智慧。”高至拱手。
“我这些不过是学了我二姐的一点皮毛。姐夫，请进吧。”高霜说完，打开了堂屋的正门。
......
明知道现在看不见真容，高至还是急不可耐地迈了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一旁，一身绝美红衣的高雪，只是盖头遮住了日思夜想的芙蓉面。
收敛神色，迈步来到周氏跟前。送嫁媳妇扶着高雪走过来。
两位新人先给周氏磕头，再跟八仙桌上摆着高粱跟岳氏的牌位拜别。
“孝敬公婆，和睦妯娌，你们要互敬互爱，好好过日子......”周氏面带微笑，语气却越来越哽咽。
“谨遵祖母教诲。”二人齐声说道。
王红站在周氏身旁，宽慰了两句，见周氏情绪激动，不好冷了场，便替她发话道，“夫妻和顺，平安顺遂，都起身吧。”
高麦跟男方家的长辈也过完了迎书，三书六礼已完备，可以发嫁了。
王红收到了高麦的指示，却没看到送嫁的兄弟，忙喊道：“高兴呢，怎么还没进来？”
高至上前拱手，“二婶，刚才拦门的时候，高兴输给了我，我能自己背着媳妇出门。”
“这......”王红有些为难了，还没见过这样的呢，忙找周氏拿主意，“娘，这样行吗？”
高至怕有变数，不等周氏发话，早就已经蹲下把人背了起来。
高雪刚还伤感地在抹眼泪，这会儿又差点笑喷出来，暗中捶了高至的背一下，这无赖......
边上都是人，高至没法说话，只是扶着高雪腿的双手用了点力，暗搓搓回应她。
周氏跟王红面面相觑，行吧，都背起来了，总不能再把人放下，那可不吉利。
门口司仪高声喊道：“新娘子出门喽，新娘子出门喽......”
从堂屋出来到大门口并没有多少路，很快就到了花轿边上。
高至本想跟高雪说句话，可还没开口，已经被送嫁的喜娘推到一边了。
“赶紧上马吧，晚上好好看。”狗剩把高至推到了马前。
回看了一眼花轿，轿帘已经放下，再看不到那倩影，高至这才笑着翻身上马。
一切准备妥当，鼓乐奏起，高至的二伯安排人散了一大波喜钱，迎亲的队伍才被围观的乡亲放了行。
只是这队伍太过蔚为壮观了。
新郎骑在高头大马上，马的两旁是迎亲队伍，再往后是花轿，花轿旁是送亲之人，几十个啊。这还没完，紧随着人群的是四辆马车，装满了披红挂彩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