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整个灵堂里寂静一片，除了站在前边依旧无动于衷的陈予和周迹，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位老奶奶身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站在沈冰身后几步远的沈毅。
“老太太，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沈毅看着老太太的目光变得探究。
虽然他离家多年，但在他印象中，慕蓉雪从来都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太太，正如能看到的那样，平凡得不像话。
可现在，面前那位老太太的话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老太太闻言，看了眼沈毅，用沉默表示答案。
在商场上身经百战的沈毅得到答案后一时间也没了回话的答案。
此刻在场的众人还是一脸震惊的模样，看着那老太太端庄严肃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场上一片静默。
老太太又看了看前边被遮挡住一半的遗像，拖着很沉的脚步越过沈冰，朝前走去。
周迹要比陈予靠后一步，在看到老太太走上去时，斜了眼过去。
在注意到一个冰冷寒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老太太脚步一瞬僵住，侧头，恰好对上了那迎面而来的目光。
身子一震，显然是十分震惊的表情盯着周迹看，嘴巴张了又张都没说出话来，严肃苍老的脸上渐渐平定下来。
随着老人的一颗心刚放下去，一道冷淡低哑的声音又是让她震了几下。
“老太太，你有事？”
刘月丹严肃的表情已从刚刚看清了男人的脸后变得恭敬起来。
“迹……”
在后面那个字还没吐出来时，对上那又增添了几分冷意的目光时，瞬间明白过来，立马转口。
“先生，我是慕老太太的旧友，来参加葬礼的。”
周迹缓缓收回目光，看向前面站着纤瘦得散发着阵阵冷意的身影。
很安静。
许久，众人也反应过来。
沈冰十分慌乱地看着站在前面的老者，脑瓜子转得乱。
她刚刚说自己是京城人？！
不，最重要的事，这位看上身份不简单老太太说她妈是什么人？京城音乐协会前会长？
开什么玩笑？
她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这个做女儿的还会不清楚吗？
但眼下，沈冰也管不着是真是假，有些发软的脚抬起，伸手抹了把眼泪，走到刘月丹面前。
“老太太，我还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说我妈是京城音乐协会的前会长？”
刘月丹闻言，扭头看向沈冰，脸色也恢复了来时的平静，看着沈冰好一会，才慢慢开口。
“是，我是京城音乐协会现任会长，刘月丹。”
说完，看着沈冰并没有回答自己也将头转了回去。
沈冰愣了半分钟，刚想要说话，灵堂里就响起了一道清冷平淡的声音，令人莫名地身子一震。
“现在不接客，请回。”
陈予背对着刘月丹，语气平平，夹杂着明显的寒意与烦躁。
刘月丹看了眼实中站在前面的陈予，无声叹了口气，随后沉重地点了点头就，才转身。
刚准备抬脚朝门外走去，沈冰便上前拦住。
“刘老太太！”听得出声音有点急，生怕刘月丹真的走了似的，叫了一声，瞬间感到自己失礼了，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恭敬礼貌起来。
“那是我的外甥女，她人不懂事，老太太千万别跟她计较，您是我妈的旧友，来参加葬礼是正常的。”
沈冰一脸陪笑，丝毫没有是刚哭过的痕迹。
说完，还没等刘月丹回话，便上前了一步，带着严厉与溢出的不满，冲着陈予，声音拔高了些。
“陈予，刘老太太是你外婆的旧友，也是今天的客人，你这副样子对待客人，也太没礼数了！还是你外婆把你惯坏了！”
沈冰这个样子要是还在常人那，教导自己外甥女不懂礼数的模样实属正常，但现在，空气中却有着一股说不明的怪异与讽刺。
背对着身子许久的陈予终于转过身来，过分精致的脸上十分冷，眼神也没了前会儿的无神，一脸不在意的讽刺。
目光轻飘飘地掠过表情狰狞着的沈冰，落在刘月丹身上。
此刻的刘月丹已经走到了刚刚带进来的那群人前面，脸上的表情褪去了严肃，一脸愧疚怜惜地看着陈予。
“我外婆生前说过，不见京城人。”
随着冷淡的声音响起，众人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落在陈予身上。
沉寂半晌，刘月丹点了点头，浑浊沉稳，“好，抱歉，打扰了。”
说着，没做过多的停留，带着人转身离开。
还在愣愣地站着的沈冰看着刘月丹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去叫已然是来不及了，那刚卸下的狰狞表情又挂了上来。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靠的大腿，现在被陈予白白搅和没了，一股恶气涌了上来，也不顾得现在是什么场合，有多少人看着，尖锐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灵堂。
“陈予！那不仅仅是你外婆的旧友，还是京城的人，你竟然就这么把人给赶走了？！你外婆才刚走，你就闹这副德行，你就不怕亲手把你抚养长大的外婆不得安息吗？！！”
这句话极其难听，这摆明着就是在说陈予一点也不懂得感恩，不孝顺。
陈予目光落在沈冰身上，目光冷淡审视，看得沈冰心里发虚，瞬间气势减半。
那些沈家的亲戚看见沈冰这副样子也颇为震惊，毕竟以往他们印象中的沈冰那是一副端雅做派，高傲得不行。
虽然这些亲戚不喜欢陈予，可是谁在这吵得不安宁也一目了然，只是个个都闭口不言。
“够了，沈冰，你还嫌不够丢人吗？阿予是最了解妈的，你做得这样不过是为了你自己！”
沈毅皱着眉，厉声呵斥，平日里那副温文尔雅的绅士样子早就维持不住了，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去扇两巴掌沈冰。
本来就被陈予看得心里发虚的沈冰被沈毅这么一声呵斥眼神明显慌乱，脸上表情难看到极点，面对这么多双眼睛带着鄙夷盯着，嘴张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个音。
陈予收回目光，转回身来，依旧是很冷静地站在那，近看远看都显得悲凉。
周迹看着陈予，眼里阵阵波澜起伏，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也是冷着，高挑的身姿十分幽寒，不得不使靠得有些近的人自觉莫名地靠后站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