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动乱起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大乾扬州兵工厂的新式火铳和鱼雷正在快速的制造完成，成批次的进入到仓库和军营之中。
大量崭新的军装、铠甲、军鞋被生产出来，装备到将士们的身上。
官员们开始紧急处理工作，做战争前的准备。
将士们已经开始适应性训练，保证新式武器一旦大规模运用，可以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而楚行则日复一日的忙碌，化身为人形工作狂魔，在朝堂、军营、兵工厂、各大作坊之间、医院、学堂之间来回巡察，了解工作进度，甚至给予一定的建议。
就在这时，南边儿终于有了新动静了。
伪明朝廷方面不希望大乾这边儿有平稳的发育期，所以派出了钦差，问他们为何迟迟不肯发起对伪乾的攻击。
而他们不肯对大乾发起攻击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有一条楚行觉得相当的扯淡。
金陵方面、刘宇烈代表的军队方面、钦差方面对于出兵费用开始了无边无际的扯皮。
楚行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这帮子人还在讨论这个钱该谁出。
当然了，楚行是极其反对朝廷让南直隶方向花钱的。
因为这些南直隶的钱已经被他默认为自己的私有物了。
楚行觉得刘宇烈是个憨憨，与其让朝廷揩油，为何不直接向自己投降，接受自己的庇佑，给自己交保护费？
直接把钱给自己，岂不是更安全。
万一自己心善，以后不欺负他们，他们的日子可比在伪明手底下舒服啊！
楚行决定，不能再准备下去了。
大明的钦差脾气都不咋滴，万一钦差大人忍不住，一剑直接看了刘宇烈，换个能人钦差登台，岂不是给自己找来很大的麻烦。
而且苏州也是大明的财税之地，实打实的有钱，楚行已经觊觎许久了。
虽然隔着一条大江，往来也不是非常便捷，还要随时遭受水师的威胁，但是有了那么一大片土地，相当于多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口，以及数不尽的赋税啊。
再加上孙元化等人，源源不断的研究着新式武器，说不准哪天大乾的军事实力猛然再上升几个台阶，到时候又有人又有钱，还有武器，再加上伪明的衰败，到时候说不准，自己可以加快统一天下的节奏呢？
当然，这种事情楚行也就想一想，新式武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仅仅是一个遂发铳，就已经愁的孙元化头发白了很多跟了。
但是，别的不说，仅仅是想想苏州的人口、财富楚行就已经足够心动了。
所以在跟大都府的参谋们商议，楚行觉得时机完全已经成熟了，不能等到钦差搞出幺蛾子，可以对苏州发动军事行动了。
当然了，这种军事行动，可不是之前大乾缺银子，派出刘青山去打一波秋风，抢了钱财和人口，直接往回跑。
那是山贼的发展模式。
如今的大乾，只要攻占一地，如非特殊条件，大乾肯定是要长期治理，纳入统治的。
而且楚行的救民会以及情报人员在苏州府方向已经秘密工作许久了，搞出来一支人数相当的带路党，真的打起来，这群带路党也可以利用的。
这些穿着大明服侍的乡勇，或者直白点说，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渣渣，名义上是地方乡绅筹措金银，为了防备伪乾入侵的军队，在大明看来，其实就是一群擦屁股纸而已。
需要的时候用一用，不需要的时候，他们肯定要扔到一边儿的。
让他们去搞事情，绝对有足够的突发性。
经过大都府的参谋们一致商议决定，大乾没有必要一上来，就亮出来第一兵团，可以先使用这些倒向大乾的乡勇。
毕竟这帮人是拿着大乾的月钱的。
随着大乾的命令传达，这些乡勇即刻开始动乱，打响了大乾进攻苏州府的第一枪……
常州府。九里山大营。
如果马士英在这儿，一定能够认出来眼前这个人，原湖广都司副参将，如今九里山大营的副总兵吴懿韬。
当时马士英带着崇祯皇爷的圣旨南下，他曾经公开反对过马士英。
后来被马士英一通操作，吴懿韬差点掉了脑袋。
不过马士英留了他一命，让他去金陵方向募集钱财。
这厮属于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行的，来了南直隶就再也没回去过。
而是通过运作，在这边儿当了副总兵，并且募集了一些从扬州府方向退下来的溃兵，以及当地卫所的军队，成立了九里山大营，负责常州府北部区域的安定。
当然了，马士英是什么人物？
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他派出去的吴懿韬这样的人数不胜数。
吴懿韬可能恨他恨的咬牙切齿，可马士英早就将他忘记了。
马士英只会记得当初他为了湖广的安危，甩出去一棒子贪生怕死的废物。
当然，吴懿韬虽然心中记恨马士英欺辱自己，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金陵这边儿当副总兵，可比在湖广舒服太多了。
虽然这边儿大官多如牛毛，随便儿遇到个穿官袍的，都可能是传说中的六部大佬。
但是，但是，这边儿是真的有钱。
而且南边儿虽然被伪乾打怕了，不敢北伐，但是他们也都知道，伪乾很厉害，愿意花银子，来武装自己，防止伪乾南下。
这也是为什么吴懿韬组建了九里山大营之后，就一直没想过继续折腾的原因。
实在是太舒服了。
真的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给个皇帝宝座都不换。
之前自己在湖广的时候，被上面压制，过得不舒服也就算了，马士英来了，更是差点要了自己的脑袋。
可自己在这边儿呢？
不仅仅那些文官一个个看见自己客客气气的，甚至那些士绅、世家大族，都经常请自己过去参加宴会，带着自己去见识什么叫做江南风流。
今日，他跟自己自己的一群心腹爱将，正在九里山的营地之中，一边儿喝酒，一边儿讨论如何扩充实力。
一名千户一边儿给他倒酒，一边儿说道：“大人，伪乾那边儿的事儿咱们真的不管吗？北边儿传来消息，伪乾那边儿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叛变。咱们朝廷的军队顺势进攻，不少军队都取得了不小的功勋呢。”
另外一个游击也附和道：“是啊，扬州府那可是花花世界，如今让伪乾占了，听说他们还搞什么善待百姓之类的仁善之举，这纯粹是吃饱了撑的，只要咱们打过去，那些府库的金银财宝就都是咱们的了，而且那些有钱人，肯定跟这边儿一样，拼了命的给咱送银子。”
吴懿韬却脸色阴沉的饮着酒，道：“想让咱们上前线，那是要付出代价的。朝廷太狠心了，竟然想不出一分银子，让咱们白白给他们打仗！这都什么时候了，连开拔费都不给，怎么会有这等好事？”
“什么，连开拔费都没有？朝廷莫不是疯了？”
一群大明的中高级将领一个个咋舌的很。
他们每日从当地的士绅、世家手里能够拿出来很多财富不假，也可以在这片地界上作威作福，甚至心情好了，还可以去抢劫百姓。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愿意为朝廷而战，不代表他们内心的贪婪得到了满足。
当初大乾还是山沟沟里的小团队的时候，这帮人还愿意听大明的诏令去做事，也不敢不听，因为大明天子一道诏书，就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大乾占据了大片土地，甚至连南北都要断绝了，朝廷的使者想要送达朝廷的诏令，要么走危险无比的水路，要么就得绕路走湖广，这政令自然越来越难以传达了。
吴懿韬能够有今天的位置，肯定是要花费银两打点南直隶的各方面关系的。
而且维系那么大的部队，每天的花销也不小。
最主要的是，他不舍的去打仗，因为打仗要死人的，人都死光了，怎么维持自己的权势。
还有，为朝廷打仗，朝廷不就得拨钱粮么？
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朝廷竟然拿大义，那皇帝的命令说是，这不是疯了么？
“刘侍郎那边儿怎么说？”
“还用问吗？他那边儿肯定也是不愿意出一分银子的。不过他马上就要凉凉了，到时候新来的大人，肯定要给咱们一波好处的，不然咱们凭什么支援他？”
“对，反正咱们是后娘养的，听说孙传庭那边儿好处不断，而且不用打仗，凭什么？”
因为这边临近伪乾，导致大量的官员和士绅跑路，导致朝廷在这一代的管理越发的混乱。
甚至于说，如今的吴懿韬相当于在此地成了军阀。
只是吴懿韬的本事确实不济，无法对此地形成有效的管制，只能依托于当地的豪强，给人家当枪罢了。
当然了，目前在南直隶这一代，除了刘宇烈这种手握大权，兵马甚多的人之外，就没有吴懿韬惧怕的人。
刘宇烈在南直隶的影响力还是很不俗的，这些地方上尚未逃走的士绅和世家也都给他面子。
这一次，朝廷不愿意出钱，刘宇烈也不愿意出钱，在吴懿韬看来，真的是一直十分愚蠢的行为。
如果没有点战绩，朝廷怎么可能放银子？
你想跟朝廷要钱，你起码跟马士英一样，打出点战果来啊？
吴懿韬其实内心十分看不起刘宇烈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
要不是想着，自己没啥影响力，吴懿韬早就想办法做掉刘宇烈，自己称王称霸一方了。
他现在做梦都想着，伪乾的人能直接冲击镇江，教育教育刘宇烈这个废物，让他知道知道，他该花银子伺候伺候自己。
就在吴懿韬喝的有些迷糊的时候，一个信使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大人，御史王大人让您过去一趟。”
吴懿韬如今虽然相当于军阀，但是大明的规矩肯定还在的，他这上头有个名义的上司，御史王琛。
“哦，是王琛那老东西跟刘宇烈沟通有结果了，刘宇烈给咱们银子了？”吴懿韬喝的醉醺醺的脸上咧出笑意问道。
“不是，不是，是乡勇，当地的乡勇说咱们的人头了他们的鸡，还侵犯了他们村里的姑娘。”
“这种小事也要惊动我？他处理不了吗？”吴懿韬一脸不悦道。
当吴懿韬来到王琛的临时官衙的时候，大堂里已经坐满了好几个文官，以及一位金陵方面的使者。
“王大人，何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如今武人的地位逐渐上升，吴懿韬现在狂的没边儿，在场的众人，他就只拿王琛稍微当做一回事儿。
其他人，他都当做摆设。
所以一进大堂，他就直奔王琛，勉强行礼问道。
王琛见吴懿韬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心中当下便是不悦，不过一想到时局，再想想上一个死的不明不白的御史，他只能耐着性子，从桌子上拿出一封信递了过来，“这是一个时辰之前，旁边儿的一个乡勇队伍派使者送来的信，你自己看吧。”
“御史大人亲鉴：您治下的九里山大营的士兵，于昨日闯入我们庇佑的村庄，偷盗抢劫活鸡一百三十二只，凌辱女子二十余人，天人公愤，所见者甚多。经过我们与百姓商议，请求您惩治凶手，并做出一定赔偿。”
看完这封信之后，吴懿韬一脑袋的疑惑？
“这些乡勇莫不是疯了？居然为了些许鸡鸭和女人，竟然敢跟我们讨要说法？”
“吴总兵，汝莫要忘了，这些乡勇有不少人呢，他们也是抵御伪乾入侵的重要力量，而且他们有当地百姓的支持。”
“王大人，你说的什么意思？咱先别管这件事情的真假，就算是真的，你要惩罚我的士兵吗？他们可是将脑袋拴在腰带上，为大明而战的！眼下伪乾对咱们虎视眈眈，你要因为这点小事，就让我部丧失军心吗？”
“这种事情自然不能承认！不过我将你唤来，是要你做一番准备，以免这群乡勇气不过，冲击大营。”
王晨捏着眉心，说实话他的内心五味杂陈，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不得不让步。
喝了些酒的吴懿韬直接冷笑连连，“做什么准备？一群拿着农具的农夫而已，他们还敢造反，直接冲击本官的大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