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争论不休
在这位苗人凤将军出现之前，大乾国主楚行虽然通过一系列的操作，兵驻颍州，但是对于整体战事来说，具体是被动防守，寸土不让，通过消耗战来逼迫对方退兵，还是寻找机会，主动出击，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歼灭战，始终没有个具体的说法，反而在群臣之间维持着一种巧妙的平衡姿态……
以至于不少老臣，都觉得他们年轻的大王是不是糊涂起来。
因为大王的操作，让他们感觉实在是太迷了。
当大家都说要防守的时候，他会开口询问，是否能够主动出击，出击需要多少兵马，胜算到底有多少。
而当大部分人说，战机已经到了，是否可以主动出击，他又开始压制这些出战的声音。
但与其看大王的态度，不如看看大王具体做了什么。
随着颍州城内的兵马越来越多，以及今日苗人凤率领大量的义军到来，无疑是的众人对于大王此战的决心，有了一定的新的认识。
盛夏，烈日当空，颍州城内同样也因为难以散去的暑意，而变得人心躁动。
不仅仅是因为天气燥热，更多的是因为战争层层推进，人心难以持重。
“按照陈二牛和红娘子的回报，红娘子在北直隶募集到了五六千人，陈二牛在大名、广平、顺德府招募到了一万五千人……可他们是如何招募到如此多的兵马的？”
是夜，楚行看着手中送来的加急军报，不由的蹙眉发问。
“朝廷在北直隶对我们的防范极其严格，不论是白莲教还是我们救民主义，想要渗透进去都无比艰难？结果这两人一转眼说给我搞了两万兵马，朝廷真的成了泥捏的了？”
“末将冒昧猜测，如若是两万兵，那大概是伪明散落在民间各地的援军队伍无疑了。”
最近颇为活跃，想要上战场的陈二黑赶紧站起来，认真的回应道：“自从女真人南侵以来，伪明朝廷不得不召集全国精兵响应，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抵抗女真人的效果，但是朝廷却无力支付高额的饷银，诸如梅之焕这样的文武兼备的大臣都无法应对汹涌的兵士，致使参将被乱兵所杀，诸如种种，并非个例，朝廷虽然收拢了大量精锐兵马南下对抗我大乾救民军，但是也有相当数量的军队，没有粮饷，散乱于各地。”
其实楚行听了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历史上，女真于崇祯二年、三年入寇中原，袭扰京师之事，确实给崇祯造成了巨大的打击，这个打击不仅仅是戳破了关宁锦防线的防御漏洞，同时也给朝廷兵马带来一个极其不好的印象，那就是朝廷说话不算话，该给的银子一分没给。
以至于将士们与朝廷离心离德。
陈二黑絮絮叨叨了半天，意图已经很明显了，陈二牛和白娘子打着大乾的旗号，收拢了大量吃不上饭的明军将士。
这个操作，当然是非常可行的。
且不说与其任由这些溃兵，烧杀抢夺百姓，致使百姓流离失所，还不如让他们加入大乾的怀抱，为黎民苍生做点事情。
“他们收缴的这些兵马里，不会大多数都是山东兵马吧？”楚行一边儿听，一边儿随口问道。
“确实是山东兵，杨肇基、杨御番名下的部队多一些。”陈二黑赶紧应声。
“这么说，确实讲得通，毕竟我们与山东颇有渊源，可陈二牛所言，这些火铳兵又是怎么来的？”楚行继续问道。
“末将冒昧揣测，陈二牛将军所招募的火铳兵，应当是江浙的兵马。”陈二黑到底是老将了，对于兵事上的事情还算是比较了解。
“江浙的兵马？”楚行若有所思，“江浙的兵马也有愿意投降我们的吗？”
“若是往日，江浙的兵马肯定是不会接受我大乾的招募的。”说道这里，陈二黑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岩等人，斟酌了一番言语才继续说下去，“其实，不瞒王上，我们先前针对江浙的兵马有过一段时间的研究，江浙地处沿海，商贸发达，致使空有先进的武器，却鲜有强劲的战力。但是江浙的兵马，素来对朝廷颇为信服，鲜有听闻叛乱者。这一次陈二牛将军，之所以可以招募成功，一来是陈二牛将军个人于战场上积攒下来的声威，二来当时大王经营大乾，让更多的人看到了谁才是这个时代的天命所归。”
楚行点了点头，不是对天命所归便是赞同，而是对江浙兵马的解释有了些了解。
因为大乾对于江浙，一直只有武器上的了解，毕竟么，大乾自己使用的武器，还有相当数量的江浙造呢。
但是对于他们士兵的战斗力，到底是啥样的，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从眼下来看，大乾的声威已经打出去了，这不红娘子和陈二牛出去这一趟，就拉出来两万多的队伍来。
“王上！”见楚行总是问一下细枝末节，那边儿的齐岐山终究是有些忍不住了，“王上之前着急了各部精锐，再加上虎贲旅，而如今苗人凤将军招揽的各地义军又抵达了颍州，颍州的兵力已经十分充足，再加上陈二牛、红娘子收拢的兵马，我们已经具备发起决战的条件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跟朱大典野战了？”楚行看了一眼齐岐山，看不出任何喜怒。
“是。”灯火下，齐岐山起身，恳切相对，“臣以为战机已至，可以出战，而且应当出战，且臣负担此次大战的后勤事务，需要提醒王上，兵马的聚拢需要时间，武器、物资的转运也需要时间，而战机是不等人的。此次红娘子也好，陈二牛也罢，虽然是例行汇报军务，但是却采取了加急汇报，也有请求指示的意思。若是王上有意打一场大仗，便当速速决断。”
“臣赞同齐大人的观点。”出乎意料，这一次开口的竟然是李岩，“陈二牛、红娘子此举正是求问王上如何用兵之意，王上也该早早决断，但臣以为，目前这二位的目的，应当是断绝朱大典的后路。”
楚行并未第一时间表态。
“王上。”就在这时，素来不怎么关心军务的潘兴也开口说道：“末将以为，此时恰恰是出兵的良机，朱大典现在困在山东境内，进退不得，若是趁其不备，速速将其围困，正好歼灭他们。”
“王上，臣觉得他们并非是动弹不得，更像是引诱我们。”李岩毫不迟疑，反驳于潘兴。
“即便是诱饵又如何？”潘兴即可反驳道：“朱大典即便是愿意舍身做诱饵，可是他们如何算得到我们有这么多兵马？他现在就剩下三四万精锐了，我们完全可以集中优势兵力，一战歼灭他们。”
“再说了，你想着让陈二牛和红娘子去断绝朱大典的后路，你莫非就没考虑下，以他们收拢的溃兵的实力，真的能阻断后路吗？”
李岩闻言，也毫不犹豫的再度反驳，“断绝后路都做不到，歼灭朱大典就能做到了？”
话到此处，李岩又看向楚行，“王上，莫要忘了，您给陈二牛的主要任务已经从拱卫兖州府、东昌府，变更为断绝朱大典的后路了。”
“当时的形势，与现在能一般吗？”潘兴也毫不客气，“谁曾想过，陈先赟将军竟然能够反败为胜？李岩次长，如今局势一日三变，我们也应该随机应变，死守旧的策略，未必就能安稳，眼下正是我们改变整体战局的大好时机。”
李岩一是沉默，但是很快就摇头道：“我们的主要攻坚力量乃是第一兵团，如今第一兵团攻势迅猛，已经打出了属于我们大乾的节奏，而北方的明军，现在于夏季与我们鏖战，并不能持久，而且京师的物资匮乏，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必然撤兵。”
“明军没有粮食，没有饷银就不打仗了吗？当初跟女真人打的时候，他们也什么都没有！况且，此次为了应对与我们大乾的战事，崇祯增收田赋七百万两，你告诉我他们物资匮乏？”潘兴到底是在楚行身边儿呆了许久，懂得兵事的，此时见李岩这般惹人不快，便直接反逼过去，“若是给了朱大典休养生息的机会，让他不急不慢的逼退了刘青山，然后再会和吴三桂、祖宽等人的兵马，接着兖州不保，徐州不保，然后打到凤阳府来，你们满意了？”
“李岩，持重没有错，但是过分持重，就是玩忽职守！就是拿大乾数百万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李岩面色微微变化，但是还是缓缓摇头，“明军的虚实，朱大典的心思，你我诚然不知，所言所语也都是猜测罢了。我之所言，不能让潘将军信服，可潘将军所言，也是无法让我认可的。”
“所以，足下这个参谋次长，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出兵了？”潘兴质疑道。
“确实如此！”李岩摇了摇头，之前紧绷的身躯忽然放松了下来，然后旋即再次昂首挺胸，转身对这今日来参会的文武官员巡视一圈，最后转身看向楚行方向，躬身行礼，并且严肃以对，“王上，臣暂领参谋次长之职，受命王驾前参谋军务，自然竭心尽力，而臣所言所思，便是以最稳妥之谋划，取做大之胜利而已。王上总领百官万民，或许有所决断，但无论如何，臣都将自己的意图奉上，如此而已。”
楚行微微点头，便要开口。
而就在这时，一直不怎么愿意开口的兵部尚书胡爷忽然起身道：“王上，臣有一言。”
“说来。”楚行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