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学习明军好榜样
李大虎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战略眼光是极其狠辣的。
当他接到陈先赟的战报，得知第二兵团已经夺取了岳州，并准备朝着长沙而来的时候，李大虎就已经是预判了明军可能会做出的多种反应。
明军的诸多反应里，什么都不做，分别死守长沙和衡阳自然是对救民军最有利的，因为这样的话，救民军就能够分别攻破长沙和衡阳，彻底奠定湖广大局不说，而且还能够一举歼灭明军在湖广地区的大部分主力。
那可是总数五六万人的明军主力部队，都是督标和练军，可不是什么卫所兵能够相提并论的！
但是陈先赟也很清楚，明军又不傻，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等着救民军杀上门去的。
李大虎猜测明军可能会主动出击，集中长沙、衡阳两地的围杀自己的第一兵团，而这种情况对于他的第一兵团而言也是最危险的。
毕竟相对而言，他们走的匆忙，而且缺乏重武器。
而明廷的军队，经过长时间的磨砺，其实已经形成了一定的战斗力。
另外还有几个可能性就是，明军可能会放弃衡阳或者长沙，集中兵力守一城，而这种可能性，对于大乾王师而言却是最麻烦的。
如果明军主力尽数躲在长沙城里，面对一个有着完善城防工事，有着众多火炮，而且还有五六万精锐防守的长沙，说实话即便是第一兵团和第二兵团合力在一起，想要拿下来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到时候要么是依靠长时间的围困，要么就是不惜付出大量的伤亡进行强攻，而这两种，都是李大虎所不愿意面对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派出前锋部队到长沙、衡阳之间的缘故，为的就是截断这两个城市的联系，不管是衡阳之敌去长沙，还是说长沙之敌去衡阳，都是需要拖延住。
此外，其实李大虎还考虑过明军主动放弃长沙和衡阳，然后逃入江西的可能性，但是他同样也知道，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打都不打一场，就放弃长沙和衡阳逃入江西，马士英估计要发飙杀人了！
而且即便是想要逃入江西，但是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除非是抛弃火炮等大部分辎重，轻装逃命，要不然的话，他们休想轻易摆脱大乾王师的追击！
而丢失了火炮和大部分辎重的这些明军，还能有什么战斗力？
如今，明军果然是做出了和李大虎预测之一的选择，衡阳之敌选择了火烧衡阳，然后试图逃入长沙顽抗。
但是，这些明军想要逃入长沙，首先就得先摆脱程副业所部的纠缠！
湘水一侧的西山渡口，位于衡阳之北，长沙之南，不偏不斜，刚好位于两城中间，不少过往的船只都会选择在这里停泊过夜，然后继续第二天的行程。
因此此地虽然不是什么大城，甚至连个小城都算不上，但是作为一个地方上的渡口，却是颇为繁华，渡口内还有市集、专门做附近乡民以及过往船客的生意。
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自大两年前伪乾贼军杀进了湖广后，虽然衡阳和长沙都还掌控在明军的手里，但是湘江上的内河运输虽然还没有中断，但是也是一落千丈。
西山渡口也不复往日的繁华，平日里挤的慢慢的木栈码头，最近两年却是脸三分之一都是空着的。
然而，今天的西山渡口，却是迎来了似乎往日的繁华，木栈码头上停泊了大量的船只，码头上也是人流涌动。
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那么就会发现，码头上的人却不是什么过路的客商，而是清一色的官兵！
那些停泊在码头上的船只，也都是体型庞大的官船！
此时，渡口内的一个小宅院里，几个穿着红袍的官员皱着眉头正在说话。
此时有个三品武将道：“怕什么，我们的船只这么多，他们就算是打沉了几艘又有什么！”
但是这个时候，一旁的一个五品文官却是摇头：“如果要强行闯关的话，在贼军的火船和火炮攻势下，恐怕能够顺利过关者，十不存一啊！”
只听这文官继续道：“如今最好的办法即使让船队停下，然后上岸陆战，把他们的炮台给毁了，这伙贼军不过是前锋而已，兵力不足五千，而我们足足有三万兵马，只要击溃了这股贼军前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继续顺江而下直达长沙！”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四品文官道：“可是敌军居高而守，要强攻的话，恐怕不容易啊！”
旁人也是附和道：“是啊，没有想到这些贼军来的这么快，而且还在河道弯曲狭小之处部署了火炮，还搜集了众多小船堵塞河道！”
先头说话的那个三品武将道：“打什么啊，如果不能坐船的话，我们直接上岸步行，一样能去长沙！”
“上岸步行？”刚才那个五品文官道：“这绝对不行，我军虽然走的匆忙，但是依旧携带了大量的辎重，千斤重炮就有数十尊之多，而且我们又缺乏马匹，怎么可能带着这么多的火炮和弹药快速前行，而且敌军还有骑兵近千，想要绕过他们去长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眼前这股伪乾贼军只是前锋而已，他们的大队主力就在后头，如果我们被他们拖住了几天，那么就会被他们的主力追上，到时候恐怕我等就更难逃脱了！”
“依本官之见，还是要一鼓作气，直接打掉他们的炮台，然后让船队闯过去，只要过了这道关卡，对我们大军就能够坐船直抵长沙！”那个三品武将依旧坚持要强攻炮台。
此时，坐在上首的一个穿着四品文官袍服的中年男子也是皱眉不已，而他正是督标新军新任前军统帅，左佥都御史赵文麟。
前一任统帅，在跟李大虎的交锋过程之中，被活活的吓死了。他也是无奈，被马士英提到了这个位置。
别看马士英现如今是庞然大物，但是手底下的官员，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对大明抱有悲观态度了。
而他下头的几个人，有的是他麾下督标前军的文官将领，而有的则是衡阳练军的将领，另外还有衡阳府的普通地方官员。
尽管从品级上来说，下头的不少人，尤其是武将都是超过他的，哪怕是文官也有几个人的品级不比他低，但是明王朝的官员政治地位高地，也不是光看品级的。
他赵文麟可是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如果是担任地方文官官职的话，最少也是一省巡抚。
现在的他有些为难，这带着衡阳的三万大军一路沿江北上，开始的时候还挺顺利的，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但是没有想到来到了这西山渡口后，却是找到了伪乾贼军的拦截。
如果只是遭遇了普通的伪乾贼军也就算了，反正他的三万多人几乎都是坐船走的，陆地上的伪乾贼军想要追赶也追不上啊！
但是偏偏伪乾贼军竟然是在西山渡口前方十里外设立了炮台，大小将近三十门火炮对准着河道，另外还不搜集了的大量的小船乃至木筏竹排之类的。
而此处河道又是弯曲而狭小，今日白天他派出了一支小船队试图闯关的时候，连续遭到炮轰以及火船攻势，结果七八艘船一艘都没能闯过去，全都是被烧毁了！
好在那些试图闯关的船只本来就是去试探贼军强弱的，也没有在上头搭载多少将士或者辎重什么的。
船沉了也没死几个人，所以他也不怎么心痛那些船只的损失，但是让他皱眉的是，这船队过不去的话，他们给如何返回长沙啊？
强行闯关？真要这么干的话，他这一百多条大小船以及三万将士、众多火炮和辎重，能够有多少闯过去还真是个未知数啊。
弃船上岸，直接一路跑回长沙去？
这比强行闯关更加不靠谱，人家伪乾贼军手里头可有着八百骑兵呢。
别看八百骑兵不多，但是他们只要吊在后头，就足够让他们三万大军无法放心前进了，时间稍微拖延几天，人家主力就杀上来了，到时候全军覆没都是有可能的。
想来想去，赵文麟还是决定了强攻炮台！
他就不信了，敌军不过五千余人，自己三万大军还拿不下来！
赵文麟有着自信，但是十里之外的程副业同样是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作为前锋部队的统帅，他很清楚自己的责任是什么，不是去长沙，也不是去衡阳，他的任务只有一个，拦在衡阳和长沙之间。
所以他带着部队一路狂奔，为了保证速度，其实他都没有携带多少的辎重，火炮也都是五斤、七斤火炮为主，一门九斤火炮都没有。
同时李大虎还给他专门陪了一个辎重营，在辎重营里大量牲口马车的协助下，他这支前锋部队才能够迅速东进，然后一路狂奔到了西山渡口。
此时，他也是从侦骑口中得知明军已经放弃了衡阳，正在沿着湘江北上。
当即就是把他麾下的一个炮兵营以及骑兵部队的骑炮营拉到了江边，直接选择了一个河道弯曲、河面又比较狭窄的地方构筑了炮台。
然后又是直接派出部队花费了一天时间，把附近的船只全部征用，还临时征召了大量民夫打造了竹筏、木筏之类的小船，充当火船所用。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明军的船队也是杀到了，结果和他预料的一样，今天下午时候直接把明军船队的八艘船只给击沉了，把更多的明军船只拦在了上游。
如今明军既然无法顺流而下，那么不用多久肯定就会来强攻自己的阵地了，而他也是等着他们来。
等他们来了，自己就可以用地雷、手榴弹以及枪炮，还有连日修筑的胸墙等野战防御工事教教明军，这野外防御战到底该怎么打！
程副业的自信也不是平白而来的，而是建立在大乾救民军自身的实力之上！
自从大乾王朝真正崛起，横扫正泰县开始，大乾王朝的陆军就没有惧怕过和明军在野外正面交战，而且多次都是以少胜多。
这种情况更是在进军南直隶以及进攻湖广之际达到了巅峰时期！
大乾救民军进军南直隶之际，湖广明军与河南明军，奔袭青州府，一度围攻青州府，虽然最开始依靠绝对的兵力优势取得了不小的战果，甚至在朱大典等人的操作下，将陈先赟都打自闭了。
但是随后就是被大乾救民军刘云龙部奔袭湖广，然后连续打了两场的野外交战，先后有三万多明军覆灭，甚至差一点把进军青州府的数万明军给反包围了。
不过虽然没有包围住这股明军，但是也是吓得这一股明军狼狈逃逃，青州府之围被解！
去年的秋冬攻势里，大乾救民军大规模进攻湖广，当时明军曾策划了规模庞大，动员部队多大十余万人的主动反击作战，双方围绕着湖广北部数百里区域进行了数场大规模的对战。
结果呢？
明军就没有打赢过哪怕一次！
襄阳、德安、黄冈、武昌的明军，往往只要敢出城，就绝对被打到崩溃。
如果不是武之文，马士英等人指挥得当，采取了严防死守的策略，现如今整个湖广早就被第一兵团拿下来了。
但即便是如此，半个湖广也几乎在大乾的控制之下。
大乾的一系列的野外作战战术，以至于把明军都给打怕了，以至于马士英部虽然在日渐增强，却也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如无绝对之必要，那就是不要和伪乾贼军打野战！
但是明军开始当缩头乌龟，而且开始大规模练军，造枪炮的时候，大乾救民军为了撬开这些乌龟壳，又是投入了极大的热情专研各种破城战术。
而最热衷的就是大规模的装备重炮了，九斤野战炮开始大规模装备不说，而且还搞出来了重型榴弹炮，大量的野战炮以及重型榴弹炮，城外了大乾救民军攻城拔寨的利器！
并一举攻破了安庆等地，即便是明军各种严防死守，而且还配备了各种重武器的情况下。
这些都足以说明，大乾救民军在野外作战的领域上，除了骑兵的数量不如明军外，其他方面都是占据了极大优势的。
其中的第一步兵师更是打这种野外正面决战的翘楚！
用第一兵团爷们常说的话，那就是别看陈先赟在山东打了几场硬仗，但是真的论硬，还得是他们第一兵团兵团长，李大虎。
程副业麾下的前锋部队，其核心主力可就是嫡属于第一步兵师的第一步兵团，当今大乾救民军里当之无愧的王牌部队。
依靠齐装满员，而且还得到了炮兵、骑兵等兵种加强的第一步兵团，而且是防守作战，程副业有信心把敌军挡在炮台之外。
而且他也不需要单独防守多久，只需要守住三天时间！
三天后，从衡阳方向追击而来的第三混成团就能够抵达，于此同时第一兵团的主力部队也能够抵达。
到时候，眼前这支将近三万人的衡阳明军，别说去长沙了，就算是想要逃走都逃不走。
很明显，衡阳明军方面也是知道自己所面临的危机，所以也是没有多大的拖延，连夜就是弃船登陆上岸，然后直接在夜色中赶往第一兵团前锋部队的阵地所在，同时开始构筑炮兵阵地准备强攻！
次日一大早，湘江边上的这个小高地就是响起了密集的隆隆炮声！
这一次，衡阳明军显然是想要一鼓作气杀上来，直接把二十多门的五斤、七斤野战炮，几乎上百门的各类散弹炮都是搬了出来，甚至因为时间匆忙，很多的火炮甚至都是没有构筑什么炮兵阵地，就这么开火了
第一兵团前锋这边，有着一个临时加强的炮兵营，辖有六门五斤野战炮、六门七斤野战炮，此外还有嫡属于骑兵支队的一个骑炮队九门五斤野战炮。
一共是二十一门野战炮！
明军那边的野战炮同样是以五斤为主、辅以部分七斤野战炮，总数量要多一些，差不多四十多门。
双方加起来差不多六十多门的野战炮就是隔着四五百米相互炮击起来，实心炮弹不断的飞过双方阵地的空地上空，然后落入对方的阵地当中！
然而炮击了大半个时辰后，明军那边的将领的脸色就是有些不太好看了，因为己方的火炮虽然更多，但是准头却是不行。
这猛烈炮击大半个时辰后，竟然有两门火炮当场炸膛！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己方的炮击并没有给对面阵地上的伪乾贼军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那些伪乾贼军也不知道是不是土拨鼠出身的，竟然是把整个阵地上都给挖出来了壕沟，这炮击开始后，那些伪乾贼军的步兵们都是躲进了那些壕沟里，己方的炮击虽然不断有炮弹落入他们的阵地上，但是却是没有什么实际战果。
而对方的炮兵阵地，也是构筑的坚固异常，每一门火炮的前方，都是有着厚实的环形土木工事，炮弹打上去都是被挡住了。
除非是运气非常好，连续命中其中一段的环形工事，这样才能够给工事后方的伪乾贼军炮兵造成杀伤！
这些伪乾贼军，竟然开始跟他们学习，也当缩头乌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