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层层抵抗
第二兵团的先锋部队一开始进行试探进攻的时候，没有预料到明军督标的反击会如此犀利，竟然是折损了上百人。
等到第三步兵师抵达后，也是尝试着对这个城外堡垒进行进攻，但是发现，这是个硬骨头！
这些堡垒里面的明军，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大口径的火炮，但是他们的堡垒构筑的非常巧妙，颇有大乾陆军正在研究，大乾西洋公司正在建造使用的棱堡的精妙之处。
虽然这些堡垒都是独立的，但实际上相距不远，而且还有壕沟相互连接，彼此间又能进行火力上的支援，让第三步兵师打起来非常的头痛。
同时这些堡垒虽然不咋地，大口径的野战炮打下去，往往都能够轰塌他们的一段土墙，但是这些土筑的堡垒有个特点，那就是土层松软，能够吸收实心炮弹的动能，而且这些堡垒都还有顶盖，这意外着，大乾王师的大杀器：重型榴弹炮，遇上了克星！
重型榴弹炮的炮弹爆炸了，但是人家明军却是躲在保留堡垒里，壕沟里，死伤的非常有限！
每当大乾陆军以为在如此猛烈的炮击下，这些藏身简陋的堡垒里的明军督标就算没被弹片杀死，但是也会被冲击波震死，所以尝试着派出突击队冲上去占领阵地的时候，那些明军就会冒出来，用小型的碗口炮，用弓箭，用火枪进行反击。
为了避免过大的攻坚死伤，第三步兵师的突击营就是不得不中途停下来！
这种情况搞的第三步兵师那边的高级将领颇为恼火！
虽然说这么打，第三步兵师那边自身的伤亡不会大，毕竟第三步兵师的将领们也不傻，不可能说为了攻克一个堡垒就不顾伤亡的进行强攻，但是打起来却也是颇为难受。
最后没办法，只能是放弃速战速决的意图，开始了大乾王师每次攻坚战里都会干的土工作业！
直接挖壕沟，抵近后把手榴弹扔进对方的壕沟、堡垒里，或者指引后方的九斤野战炮进行精确打击！
而这种战斗的时候，一直不受大乾骑兵重视的遂发手枪，也是得到了陆军将领们的重视，因为在进行壕沟作战的时候，士兵们的步枪太长了，很难在狭窄的壕沟里作战，但是遂发手枪就不一样了，直接装填好子弹，然后带上，等准备战斗的时候就打开保险，准备随时扣下扳机开枪！
小小的遂发手枪虽然只能一次使用，但是近距离之下命中率也是比较可观，在小规模的争夺战配合熬到、上来刺刀的步枪比较好用。
这样一来，在伤亡不大的情况下，他们连续攻克敌人的堡垒阵地，成功的把这八千督标歼灭了半数，逼迫他们渡江而逃！
但是这一战后，第二兵团的兵团长程副业却是皱起了眉头！
明军督标利用看似简陋的蕲水堡垒以及付出了大约两千人的代价，拖住了第三步兵师足足八天时间，以至于第三步兵师没能和第七步兵师等部队在黄州城下及时汇合并展开抢攻。
利用这八天时间，明军督标已经是顺利回防，并围绕着黄州构筑了全新的防线！
如今他们第二兵团要打黄州，只能是进行硬碰硬的强攻了。
而打攻坚战是他程副业非常讨厌的，因为这意味战事会变得很漫长、战斗会更加的残酷，伤亡会更大，弹药消耗会更多！
尽管目前大乾陆军对于攻坚战已经是越来越有心得，攻坚能力也是越来越强，但是从根子上来说，大乾陆军都是不擅长打攻坚战的，他们也是排斥打攻坚战的。
至于说绕过黄州，然后直奔汉阳，你当黄州防线里的五六万明军督标是死人啊，你前脚刚走，人家后脚就敢断你的后路，乃至直接一路向东杀去，夺回蕲州、黄梅、宿松，再一路直奔安庆。
到时候你第二兵团是可以去汉阳了，但是人家也直接杀到金陵去了！
所以黄州就算是难打，也得硬着头皮打了。
其实大乾陆军从建立的那一天起，其实就是专门为野外正面决战而制定了一系列的训练战术以及装备。
他们装备火枪，采用线列步兵战术，成立掷弹兵，重视野战火炮，从这些都是可以看到出来，其实绝大部分东西都是专门为了正面野外决战而准备的。
这样的准备也的确是取得了巨大的成效，至少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在正面野外决战当中失败过！
但是，大乾陆军越是在野战能力强悍，明军就越是避免和他们在野外进行决战！
多次的大规模野外决战失败已经是告诉了每一个明军将领，他们哪怕是死守城市，最后被磨光最后一滴血从而落败，也绝对不能和大乾陆军进行正面野外决战。
因为前者多少还有希望抵抗住大乾陆军的攻势，再不济也能多支撑一段时间，但是后者，他们完全看不到获胜的希望，往往是一天半天就会葬送好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大军。
江南战役，北伐战役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当初的何腾蛟以及后来的崇祯皇帝，他们都是尝试着集中优势兵力一战定胜负，而崇祯皇帝当时还手握近万明军骑兵，同时还有五万人的蒙古骑兵充当外援。
但是结果呢，何腾蛟的优势兵力遭到了正面打击，迅速无比的崩溃了。
崇祯皇帝亲自率领大军也是好不到那里去，当时被寄予厚望的蒙古骑兵，在冲击大乾陆军方阵的时候损兵折将，最后崇祯皇帝兵败身死，俺答汗带着残存的蒙古骑兵狼狈逃回草原！
江南战役和北伐战役，几乎是彻底宣告了大乾陆军在正面野外决战的无敌！
马士英不傻，所以他不会让自己的督标重复何腾蛟的江南新军、崇祯皇帝的亲征大军的后尘！
实际上，即便是没有这两个明显的战例，实际上马士英也是早就放弃了和大乾陆军正面野外决战的打算，当时在江西，在湖南，实际上督标和大乾陆军的战争，一直都是防守作战和攻坚作战。
虽然说最终江西、湖南都是被大乾陆军攻克了一座又一座坚城，最后偌大的两省之地落入了大乾王朝之手，但是通过这一系列的防守作战，实际上马士英也是支撑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并且通过节节抵抗为自己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当大乾陆军拿下了江南，拿下了江北，夺取了河北、山西等大片区域的时候，湖北和四川却是依旧被马士英牢牢掌控着，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其实督标节节抵抗的死守战略是取得了一定成功的。
最近这两天，督标方面的将领们其实也是一直在思考着，怎么对抗大乾王师，或者更加准确的说，是怎么守住大乾陆军的进攻。
他们装备了大量的枪炮，但是他们却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利用这些枪炮和大乾陆军进行正面野外决战，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事。
他们所考虑的是怎么打造防线，扼制大乾陆军的进攻！
这几年，他们做了许多的尝试！
早期的衡阳防御体系以及长沙防御体系实际上就是相当成功的，虽然说最后这两个城池都陷落了，但是这并不能否认督标在这两个城市的防御体系的成功。
因为最后，衡阳实际上并不是被大乾陆军攻克的，而是因为大乾陆军攻克了岳州，战略包围了长沙和衡阳后，衡阳守军被迫主动放弃的。
而长沙，最后虽然是被强攻攻克的，但是那个时候大乾陆军已经是具备了绝对的兵力以及火力优势。
要知道，当时的大乾陆军实际上是集中了第一兵团和第二兵团，以七八万人的兵力去强攻只有一两万人防守的长沙。
长沙的陷落，是属于无奈之举！
但是这并不能说是当初的长沙防御体系是不成功！
假如当时督标的兵力再多一些，比如说有三四万人主力驻防的话，当时的大乾陆军能不能攻克长沙还是个未知数呢。
退守长江以北后，督标继续发扬了他们的战略防守能力，以汉阳为中心，把长江以北的湖北地区打造的跟铁桶一样。
迫使了大乾陆军第一兵团长期只能是在长江南岸和他们进行对峙，根本就打不过去。
某个督标的高级将领断言，即便是有十万伪唐贼军来攻，汉阳也能够守住！
当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大乾陆军在整个湖广地区，也就那么两三万人而已，十万人，也就只能奢望了。
但是现在，大乾陆军却是真的投入了十万兵力来攻打湖北！
第一兵团、第二兵团、同时还有战略预备队的第五兵团，以及周边的一部分部队，总兵力甚至都已经是超过了十万！
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够守住吗？
督标里的不少高级将领对此信心很足，但是不少人也是保持悲观态度，比如说马士英非常信任的手下，新任，同时也是首任川东巡抚武之文就是曾经如此建议马士英，放弃难以防守的汉阳、黄州府等地，集中兵力死守荆州，尤其是巴东地区，关上入川的大门。
这样，他们就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发展四川，积攒实力，最后杀出四川，夺取中原，中兴大明！
但是，武之文的这个建议却是被马士英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马士英是不知道湖北地区难以防守吗？难道他不知道把兵力侧退到巴东，乃至撤退到四川去更容易防守吗？
他知道，但是他能够这么做吗？
他不能！
就和大乾王朝是依靠着新兴的工商阶层，农民来获得自己的基本盘，从而征战天下一样。
马士英的督标，而已是有着自己的基本盘的，那就是士绅地主，尤其是湖广地区的士绅地主。
这些士绅地主们出钱出力，才是帮助马士英维持了这么庞大的一直督标军队，如果马士英要放弃湖北的话，你猜会发生什么情况？
大量督标的将领们，会毫不犹豫的拒绝马士英的命令，然后依旧带领军队死守湖北！
因为湖北才是他们的家园，他们的跟，四川，关他们屁事啊！
而马士英，并没有办法和大乾王朝里的楚行一样，对军队具有完全的掌控能力。
马士英对督标的掌控，是比较传统的，他依靠军方高级将领的效忠，从而保障对军队的控制权。
督标的高级将领们，则是依靠中级将领的效忠，来控制部队。
而中级将领，则是依靠低级将领的效忠来控制军队。
低级将领依靠士兵的忠诚来控制军队！
一层又一层的效忠关系，让马士英掌控了已经融合了湖广练军、四川练军，原有督标，如今总数超过了十五万人的督标。
而也正是这种递层效忠关系，构成了督标的战斗力！
因为，督标的将士们，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是为了马士英而言，更不是为了远在四川成都的景王而战，他们是为了自己而战。
你想让湖北本地士绅地主的嫡系子弟，带着自家的佃户、本地的农户子弟所组成的军队，跟着你马士英去四川，别做梦了。
他们宁愿投降也绝对不会去四川！
所以马士英号从来都没有打算过带着督标主力放弃湖北，然后退守四川，至少，他不会带着湖北本地的士绅将领们所带领军队去四川，因为就算想去，人家也不会去。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做后手
湖北很难守住，他非常清楚，所以在布防湖北的时候，他也是做出了其他的安排，武之文入川就是最明显的例子，武之文入川了，带去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众多的督标将士，同时督标还开始拉拢四川本地的士绅地主们，在四川组建督标。
或者说应该是组建四川本地的督标军队！
而这一点，武之文干的很不错，最近一年多来，他带着马士英的期望，在四川已经是成功编练了至少五万人的军队，同时还在重庆府建立了大量作坊，把原来在汉阳地区的大量工匠都是迁移到重庆府去，其中负责驻防巴东的就是四川地区出身的督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