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晋宬理理睡袍,抱着炭铲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嘴里不住乐呵仿佛已经代入到那一夜十四亿神州血脉的盛宴当中。
“簸箕好啊。簸箕好呀!”
“我给祖国加火炭,祖国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这寓意……绝!”
“妙不可言!”
侯晋宬激动不已,连连称赞金铎,就连生活秘书进来催促睡觉也拒之不理。
这个点,已经过了侯晋宬的睡眠时间。
“劳先生,我没看错人。你没有让我失望。”
“一点小心意,请笑纳!”
桌子上名牌公文包里摆着满满当当的一箱子钱,预估不下三十万。
这是侯晋宬给金铎的鉴定费!
三件古董总成交价三百万出头,侯晋宬是按照古玩行规矩的抽头来做的。
一般介绍费居间费的抽头都是百分之十。
按理说,像侯晋宬这样的巨佬给钱都会开支票。这回却拿了现金!
“侯老,你给多了。”
“没有多这一说。以后我还会有用得上你的地方。到时候别推辞。”
“你虽然出生寒微,但你走的是技术类路子。天干三年饿不了手艺人。祖国盛世大幕即将拉起,你这样的手艺人,将来必定成就一番大业。”
“谢谢侯老吉言。你休息,我告辞。”
侯晋宬叫人进来送给金铎一盒雪茄一盒茶叶,忽然的一下子,侯晋宬两眼轻抬看着金铎,褶皱的手指微微弯曲指着金铎,说出一句话。
“睿澜的事阿翔给我说了,我想对劳先生说一句话。”
“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金铎沉吟数秒低低回应:“感谢侯老关怀。”
“和尚和金子,只有烧出来才知道真假。”
侯晋宬眼皮慢慢撑起,浑浊的老眼注视金铎良久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一句就连侯晋宬自己都没想到的话脱口而出!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侯家在祖国的御用鉴定师!”
说着,侯晋宬食指指着金铎胸口,冷厉而肃重:“不准拒绝!”
金铎走后,侯翔一改纨绔吊儿郎当的德行坐直了身子:“爷爷。你干嘛叫他做咱们家的御用鉴定师?”
侯晋宬神情不屑淡淡笑说:“一个虚衔而已。十年八年也用不了几次。”
顿了顿,侯晋宬又曼声说道:“就当放个闲棋在国内。要用的时候给点钱就是!”
“他救过睿澜,将来不定哪天王老问起来,你也好支应。一举数得的好事岂能不做。”
侯翔龙眼里爆出几分调谑对侯晋宬竖起大拇指:“他还救过欺柒夫人,不定哪天柒夫人想起来也要过问一下,到时候咱们就能搭上柒夫人的线了。”
哪怕到了现在,侯翔念到柒夫人的时候,语音也有些发颤。
“不!”
“我倒是不希望他能搭上夫人的线。”
“啊!?那你是……”
侯晋宬捧着青铜簸箕,静静说道:“这个年轻人……有傲骨有傲气,就是好像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
“鉴定资格证!?评估师资格证?”
侯晋宬皱皱眉轻哼出声没理会自己的小猴子爱孙,闭上眼想了会,摇摇头答非所问说了句话。
“我倒是想要看看……”
“他烧出来,是金子还是骨灰!”
“我走之后,记得把那只表找回来。”
“好好做事,别让你姐看笑话。到时候打你屁股我保不了你。”
侯翔顿觉菊花一寒,打了个响指曼声回应没问题。
出了侯晋宬卧室,侯翔左瞅右瞥冲着自己爷爷那性感丰腴秘书吹吹口哨勾勾手。
秘书狠狠白了侯翔一眼,露出深深的厌恶却又在转瞬间娇媚一笑,风情万种款款走向侯翔。
就在这当口,傻保镖突然推门而入:“少爷。那个人把九桃瓶送过来了。“
侯翔没好气叫道:“叫他滚!我侯家不接待迟到之客!”
没了雨的锦城非常的热。
钢筋混凝土构建的城市挡住了风,又释放出天量的热,整座城市沉闷得吓人。
行人匆匆忙忙带着茫然,车来车往尽是焦灼。
从锦江宾馆出来已是一点十分。对于侯家没管午饭金铎并不在意。
能让侯家管饭的名单里,金铎并不在其中。
沿着滨江路往南走,寻了家苍蝇馆子坐下,静静等待。
搭上侯家的线并没有让金铎感到开心。
商人逐利,侯晋宬让自己做侯家御用鉴定师,无非就是养蛊。自己能让侯晋宬入眼的唯一本事,无非就是看点老物件。
还有那柒敏敏!
遭遇意外的她被自己救了一命,她渡过难关后必然会给自己一个报答。
这是做人的基本素质。
尤其是对于她那种身居高位的人。
倒是那叫王睿澜的秘书,出乎金铎的意料。
又是柒敏敏的秘书,又有开遍全世界的产业,还敢当着所有人面给侯翔甩脸子的人,绝不是普通秘书。
金铎低估了她的身份!
今天金铎可以走上另外一条路!
如侯翔所说那样,在王睿澜招揽自己的时候,自己要是答应下来,自己就会去王睿澜公司上班。
接下来,自己会凭着自己超凡脱俗的武力值成为王睿澜安保公司的王牌。将来报仇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
但,金铎没有选择这条路!
走上这条路就意味着放弃了爷爷临死的交代。
一家五口尽丧黄泉死不瞑目,为的就是那件东西。
自己放弃了那件东西,死也没脸去见爷爷奶奶父母小妹!
自己要亲手把那件东西拿回来,让至亲们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慰。
唯有从古董这一块入手,自己才能一步一步接近目标!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王睿澜可以让自己一世富贵,但却自己却永远成不了王睿澜的贴身保镖,更不可能借王睿澜搭上柒敏敏的线。
因为,自己的身份!
要成为王睿澜的贴身保镖,必定要上查祖宗三代!
要做柒敏敏的保镖,至少要上查祖宗五代!
“老板。这位先生的饭钱算我的。”
从里屋走出来的一个人见到金铎相当意外,立马跑到柜台上帮金铎结账。完了又疾步过来冲着金铎点头致礼。
“您好劳先生。鄙人朱涌生。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呀。”
“我给您加几个菜吧。”
金铎起身跟朱涌生握手,摇头拒绝。
眼前这个朱涌生,就是那青铜炭铲的卖家!
青铜炭铲成交价是一百三十万!
这个数字也许有人觉得完全不配青铜炭铲的身份,实际上在民间,这个价格属于天花板。
就算是在拍卖会上,一百三十万也能买下白石老人两幅斗方小画。
跟着朱涌生的还有另外一个中年妇女,大约五十岁出头。听口音像是江南人。
在这里偶遇金铎,朱涌生那可是喜出望外!
金铎作为鉴定师,点了朱涌生的青铜炭铲让朱涌生赚到了钱,朱涌生自然对金铎感激不尽。
而且,朱涌生更知道做长久生意的甜头。
要是通过金铎能搭上侯老的线,那日后白花花的银子就跟自来水一般,拧开龙头就来。
转眼间一大桌子美味佳肴重着摞着,上好的黄酒开着,朱涌生极尽巴结讨好和金铎聊起天来。
尤其是当朱涌生听说金铎就是侯家御用鉴定师身份之后,对金铎热情更深了十倍。
朱涌生是做搬砖头买卖的。那件青铜簸箕就是他搬的其中一个砖头。
所谓的搬砖头就是指不花本钱从其他手里把东西搬出来自己转手获利。
比如说,货主手里有东西,但可卖可不卖。搬砖头就上门说番好话,货主规定十万之后就把东西交给搬砖头出售。
这件东西搬砖头可以卖十二万十五万,赚的是自己的。
东西也可以十万就出手,搬砖头赚的是买主那边给的居间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