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这话是啥意思?生姜不是分给我们了吗?难道他后悔了?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都叫啥事儿,他说以后天变冷就变冷了?我瞅着这整天的大太阳,根本不可能嘛!”
“反正我是要卖掉的,手里没握着点儿银子,心里不踏实啊!”
“我也是,我都跟别人说好了,等会儿回去我就将那生姜卖出去,卖了生姜娶媳妇!”
听到这人实在的话,有人嗤笑出声,有人却在心里认同。虽然现在处境有些复杂,但是谁能预料到以后呢?能存些银子指定是有用的,也许以后就用得上呢?也许就能靠着这攒下的银子成家立业呢?所以,哪怕是嗤笑出声的人,难保自己心里没点儿计较。
…
王里正稍微听了两耳朵,也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毕竟,早在王老三跟他说这话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个情况了。世界之所以如此精彩、丰富,不正是因为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吗?
长相不同,性格不同、喜好不同、就连思维、想法也不同…正是因为有这么些不同,才构成了这么个多元素的世界,不是吗?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那也不能要求人人都能听王里正的话呀!即便你明明确确告诉他,这个事儿你这样做才能得到更多利益,你这样做才能避免危险。但你不能要求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认可你,哪怕你实实在在地为对方好。可是大部分人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他们常常会以己度人,以自己曾经的经历来衡量与揣测一件事的好坏。
你不能说你说的一定对,你也不能说别人的选择一定是错的。王里正活了大半辈子,也许没混出个什么来,但是也算是活明白了许多,有些人与事,不要可以去对待,你就将事情公正地摆在他们面前,剩下的就看他们的选择与造化。
人呢,很多时候你告诉他们没用,你得让他们去经历。只有他们自己经历了这个事儿,那他们的感触肯定更深。而往往在这个时候,你再去跟他们说这个事的好坏,他们便乐意听进心里去了。
收回翻飞的思绪,王里正总结陈词:“反正我就是把我自己的想法跟你们说一下,你们乐意听呢,那就听一听,你们要是不乐意听,那就当我啥也没说,你们就听个乐就行了。”
人有时候就是犯贱,你求着他们做一件事时,他们也许理都懒得理你。但是如果你说随便,他们心里就不乐意了,就想问为啥啊?你凭啥不重视我呀?我就不值得你重视了吗?
王里正这番话一说完,底下的一些村民就忍不住嚷嚷道:
“里正你这话是啥意思啊?你不管俺们了?”
“就是,里正你这话说的可不中,都不把俺们当自家人了!”
“我觉得里正说的挺对的,咱是不是得听一听?”
…
听到这些话,王里正嘴角带上了一抹只有他能懂的微笑,只不过那抹微笑稍纵即逝,眨眼间王里正又是一幅端正的神情:“好,那就说到这儿,你们自己考虑,我也当不了你们的家,都散了吧!”说完王里正便背手离去,不顾身后村民的挽留。
王里正走后并不知道,村民里本来还想将生姜卖掉的人,有一半儿决定不卖了,还有一小部分决定留下一些,最后只剩下极少的村民冥顽不化地执意要将生姜卖掉。他们不但自己要卖,还要怂恿别人卖,别人不卖他们就挖苦、讽刺对方:
“哎哟,傻子才不卖呢!这么多生姜留下干嘛啊?就算真的太冷了,多穿点不就行了?再说了,煮点滚水不也是一样的?”
“你们说的不卖啊,到时候别看我们赚了银子你们就眼红啊!”
“没错!你们要是借钱可是没门的,到时候说啥我都不借!”
这些人说的话,说好听点那叫尖酸刻薄,说不好听点儿那就是难听至极!听着就让人心生不快,但即便是不好的话,也有人听进去了,当下就有俩三暗戳戳想要将生姜偷偷卖掉的,但是大部分还是决定听王里正的或是坚持己见。
而站在人群中的崔寡妇脸色却有些僵硬,藏在怀里不久的五两银子此时就像是一块儿烙铁似的,不知是她的幻觉还是怎的,她总觉得接近心脏与银子的部分尤其地烫,甚至让她有种心要被烫化的错觉。
柳娘子有些尴尬地低下头讷讷地与崔寡妇耳语:“娘,我,我也是…”她哪里知道这么长远的事儿啊!王里正也是,怎么不早说呢?非要她好不容易让婆婆对她脸色缓和之后再说这事儿?害得她现在里外不是人了!
崔寡妇低下头看了看正一脸迷茫看着她和柳娘子的宝儿,将心里的郁气与苦涩悉数吞回肚中,然后才硬生生扯出一丝笑道:“没事儿,你也是为了咱宝儿,这事儿不怪你,毕竟我也没想到不是?”也怪她,净想着银钱了!还好,自家还留下了两块儿,有总比没有强,不是吗?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崔寡妇这才好受了些。毕竟银子也得了,生姜也有留下的,她还有啥好抱怨的呢?
…
因为有王里正召集村民说事儿这个插曲,之前与人说好要交易生姜的买卖黄了许多。那些赵家村的,还有其他地方来的散民都忍不住骂骂咧咧,但是他们最多也就是动动嘴皮子,毕竟人傍山村的人还是不少的,又有方老爷、吴娘子的庇护,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是以,等阿招阿阳两人顺着之前大叔指的方向找到老王头时,王老头的头摇的那叫一个快啊,简直就像个拨浪鼓!
“不中不中,俺们里正不让卖咧!”老王头没什么大学问,但是他这么些年就活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跟着王里正的脚步准没错!他冷眼看了这么些年,心里早就门清,这里正指定不会坑他们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