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村的第十五天,安茉儿正在和红姨她们一起做防护服,她的女红不行,只能帮着剪裁。
吴青峰跑了来:“茉儿,快去村口,出事了。”
大家都紧张起来,纷纷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吴青峰想说,被安茉儿眼神制止住。
“我去看看。”安茉儿放下手里地活计跟吴青峰出去。
吴青峰说:“外面来了好多人,都是村里人的亲戚,来投奔的。”
“早让他们来他们不来,现在来,这是来害人的。”安茉儿神色肃然。
安茉儿赶到村口,村长,东叔他们都在了,聚集了好多人,吵吵囔囔。
见安茉儿来了,有人大喊:“茉儿,茉儿,我是你二舅啊,还有你外祖母,大家都来了,你快让人放我们进去。”
安茉儿头疼,好几十来人里,居然还有外祖家的人。
“茉儿,快放大家进来,听说外面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死了好多人。”钢子娘道。
刚才她求守村口的人放行,可人家就是不放,这下好了,茉儿的亲戚也在外面,茉儿肯定会放人进来的。
“是啊是啊,茉儿,那都是咱们的亲人呐!”有亲戚在外面的附和道。
安茉儿上前,隔着障碍,问道:“二舅,小王村有人染上疫病了吗?”
“还没有,但是隔壁村已经有了。”
“没有你们来干什么?我早就告诉过你们,封村前不来,封村后就进不了东桑村,还有,我让你们不要出门,出门必须戴上口罩,我的话,你们为什么不听?”
二舅道:“我们没想到真的会有瘟疫。”
安茉儿听到这话就来气,之前不把她的话当回事,现在来为难她。
“二舅,封村的规矩是我定下的,我今天若是放你们进来,口子一开,封村就形同虚设,我必须以东桑村的村民安危为先,你们赶紧回去吧,待在家里不要出门。”说着,安茉儿拿出几个口罩,结成一团,扔了过去。
“茉儿,我可是你亲舅啊,这些都是你的亲人呐,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见死不救。”大舅气道。
王氏和安连顺闻讯赶了来。
二舅见到姐来了,扯着嗓子道:“姐,快叫你闺女放行。”
王氏为难地看着大哥,刚才茉儿的话她都听见了,放自家亲戚进来的话,别家亲戚怎么办?若是把瘟疫带进来怎么办?自家亲人的命是命,东桑村村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栓子,你们还是听茉儿的,赶紧回吧!外面太危险。”
那些还指望着安茉儿放人的村民都不敢吭声了,安茉儿心肠真狠啊,自家人的死活都不顾,还能放他们的家人进来吗?
“姐,算我求你了,我不进去没关系,可是你侄儿还小,娘年纪大了,这么多路走来,你让她走回去,她也走不动啊,你就让娘和你侄儿进去,我和你嫂子是死是活认命。”
小侄子哭喊着:“姑姑,姑姑……”
王氏的心都快碎了,完全没了主意。
安连顺不忍看王氏这么为难,弱弱道:“茉儿,你看你二舅他们应该没染病,要不,就放他们进来。”
“我哥他们也没染病。”
“我亲家也没染病。”
村民一个个急忙道。
外面有人跪下了:“茉儿姑娘,我给你跪下啦,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你们不知道现在外头是怎么个情况,死了好多人,官府烧尸体都来不及烧,整个东阳县只有你们东桑村最安全,我们也是没办法,求求你,我给你磕头。”
大家接二连三地跪下给安茉儿磕头。
这样的场面,让陈善柱都犹豫起来:“茉儿,要不,咱们就放了吧!”
早在封村的时候,安茉儿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不是她心狠,如果可以,她想救所有人,可她不是观音菩萨,没有无边佛法,不能普度众生。
“村长,咱们村里有谁没有亲戚在外面?”
陈善柱怔然。
“今天放了他们进来,今儿个又来一批,你放是不放?如果救他们,要付出全村人的性命为代价,你放是不放?”
陈善柱垂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茉儿说的有道理,只是这么做,心里太难受,太不是滋味了。
安茉儿回头对吴青峰道:“去取四十个口罩来。”
“好。”吴青峰跑回村子里。
安茉儿对娘说:“家里还有不少馒头,都拿来吧,分给大家。”
安连顺道:“我去。”
安茉儿这才对外面的人说:“对不起了,乡亲们,亲人们,我不能拿一村人的性命冒险,待会儿我会给大家分发点吃的和口罩,你们回家去,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尽量避开与人接触,不要喝溪里的水,井水一定要烧开后再喝,相信官府,肯定会尽快控制住疫情的。”
“相信官府,人都要死绝了,你去病迁坊看看,里面躺了多少人?大夫都跑了,他们只能在那里等死,自从发生疫情,县太爷就没露过面,衙门大门紧闭,官府根本就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有人哭喊道。
安茉儿震惊,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茉儿姑娘,你要是不放我们进去,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哭声一片。
安茉儿鼻子发酸,哽着声道:“对不起,我真的不能……”
“安茉儿,你见死不救,你还是不是人?你们东桑村的人都是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死活,不管他人死活,要死,大家一起死。”有个年轻人火气上来,不管不顾地要冲障碍。
然而就在他要摸到障碍的时候,突然惨叫一声,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安茉儿分明看到有什么东西砸中了这个年轻人。
回头一看,只见中二兄抛了抛手里的小石子。
“谁敢冲卡,我手里的石子可不认人。”莫冲懒洋洋地语气里透着冷酷地威胁。
有人不信这个邪,冲了过来,下场就是倒地惨叫。
这下没人敢再上前了。
吴青峰和安连顺适时赶到。
钢子用竹竿挑着竹篮,把东西送出去。
安茉儿道:“大家把馒头和口罩拿去分了,回家去吧,记住我刚才说的那些注意事项,非常时期,大家都多保重吧!”
安茉儿说完就先离开了,
她不开口,村里没人敢放人进来。
大家拿了口罩和馒头,知道进村无望,嘴里骂着安茉儿,互相搀扶着离去。
村长跟几个难过的在哭的村民解释:“茉儿是为了保全村的安全,你们莫怪她。”
怎么怪?安茉儿连自己的亲舅舅,外祖母,小侄儿都拦在了外面,以身作则,要怪只能怪自家亲戚,早不听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