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你要出门啊,那我去把车开过来。”祥哥跑过来道,小汽车昨儿下午已经开回来了。
“不用,我坐电车来回也很方便。你还是在附近好好练练车,把车开熟了,明天好送我去上学。”易欢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出去见的人是颜子回。
“四小姐放心,我一定会认真练车。”祥哥躬身,“四小姐请慢走。”
易欢抄近路去的电车站,在路口与一个女子擦肩而过,易欢就看了她一眼,也没怎么在意,继续往前走;那女子走过后,停步回头看着易欢的背影,眉头微蹙。
易欢前脚上了电车,那女子跟在后面亦上了电车,站在易欢不远处,盯着易欢打量,眼神阴冷;易欢坐在位置上,侧目看着外面的街景,天气寒冷,街上的行人稀少,街角边的卖烤红薯的摊子冒着热气,有人驻足购买。
电车到了东门站,易欢下了车,那女子步步紧跟着,尾随在易欢身后。易欢一开始并没有注意,直到前面照相馆的玻璃映出了后面的人影。易欢快走了几步,然后猛然转身,“为什么要跟着我?”
那女子一惊,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跟着你。”
“你没必要否认,在那个路口,我们是迎面遇上的,你去的方向应该跟我相反,可是现在你却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跟踪我,那麻烦你给我一个合理解释?”易欢挑眉问道。
那女子低下了头,“我叫阮文文,是吴立铭的女朋友。”
吴立铭?
易欢皱了皱眉,“阮小姐,难道吴先生没有告诉你,我和他已经退婚,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你也知道你们退婚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纠缠直德?”阮文文悲愤地道。
“等等等,直德是谁?”易欢问道。不是在说吴立铭吗?怎么又跑出来个直德?
“你装什么糊涂啊?直德是立铭的字。”阮文文狠狠地瞪着她道。
“我必须申明,我不知道直德是吴立铭的字,我也从来没有纠缠过他。”易欢正颜道。
“那直德为什么会躲着我?不见我?”阮文文哀怨地问道。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你应该去找他去问他,而不是来找我。”易欢觉得阮文文的逻辑真是好笑。
“我就是要找他要问他,才会跟着你的。”阮文文阴阴地笑,“快正午了,你们一定是约好了见面吃饭,对吧?”
易欢正要回答,颜子回的声音响起,“你错了,她约的人是我,而不是那个什么直德吴立铭。”说话间,颜子回走到易欢身旁,“站在风口上说话,不觉得冷?”
颜子回不等易欢反应过来,直接扯着他的斗篷,将易欢罩进了怀里,左手很自然牵起了易欢的手;他的手很温暖,易欢的手则有点凉。易欢被他带着走了几步,回过神来,就想要挣扎,颜子回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还低下头,在她耳边道:“不想和她继续纠缠下去,就不要乱动,跟我进店。”
阮文文呆怔地看着颜子回把易欢带走了,就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她也不得不承认,颜子回不管是相貌、身高还是气场,都要优于吴立铭。易欢身边有这么好的男人,还会缠着吴立铭不放吗?阮文文不由怀疑吴立铭所言的真实性了。
颜子回把易欢带进了东来顺饭店,就放开了她,伙计过来招呼,将两人带上二楼的雅间,颜子回极有风度地帮易欢拉开了椅子,易欢解开斗篷的,挂在衣帽架上,道了谢,在椅子上坐下。颜子回也将斗篷脱下挂好,很自然地在易欢右侧的椅子上坐下。
伙计询问两人想吃点什么?易欢看着颜子回,并没说什么,眼神却表明听他的意思。颜子回拿起菜点,细心地问道:“你有什么忌口的?”
易欢摇摇头,“没有。”她不是太挑食。
颜子回点菜,易欢见他已点了五个菜,还在点,眉尖微蹙,可今天她作东,不能不让客人点菜,强忍着不说话;点到七个菜,易欢还是忍不住了,“那个……我胃口小,我吃得不多。”委婉地提醒两个人吃七个菜已经够了。
颜子回唇角弯了弯,合上菜单,“好了,就这些,马上上菜。”
“两位请稍等。”伙计笑着退了出去。
打发伙计出去了,颜子回见易欢低着头双手捧着茶杯,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眼中的怯意。颜子回突然凑到她面前,吓得易欢向后一缩,抬眸惊恐地看着他。颜子回笑了,挑眉问道:“你怕我?”
“没有啊,我为什么要怕你呢?”易欢否认。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颜子回直视她道。
被夺人的目光盯着,易欢觉得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措词道:“不是怕,是敬畏。”
敬畏!
读过书的女孩就是不一样,真会说词。颜子回笑得愈加的明朗,“欢儿可是在圣玛丽女子学校读书?”
对颜子回自来熟的亲近称呼,易欢皱了下眉,纠正他道:“颜团长,你可以叫我易欢。”
颜子回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道:“朋友之间,怎能如此见外直呼全名?你也不要叫我颜团长,叫我玄龄。”
易欢无言以对,都一起出来吃饭了,她总不能不客气的说不是朋友吧,算了,不过是个称呼,用不着计较。颜子回找话题与易欢闲聊,聊着聊着,易欢发现两人的想法出奇的相同,比如两人都觉得华倭两国终有一战,而华夏最终会取得全面的胜利;易欢觉得自己是知道“历史”的,这么认为是正常,但颜子回也能这么想,可见他的高瞻远瞩。
菜送了上来,两人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继续聊着刚才的话题,易欢认真地道:“只要华夏统一,不再内战,搞好国民教育,必然国力强盛、威服四夷,发展速度定会震惊全世界。”
“现在华夏军阀割据,各自为政,打得不亦乐乎,要想统一何其难。”颜子回叹道。他对华夏的现状,也是不满的,不愿国家被列强瓜分,不愿国民任由洋人欺凌,他想再造一个朗朗乾坤。可惜就算是自诩对他了解,一直支持他练兵扩军的父亲颜督军,也不知道他有统一华夏的愿望。颜督军着眼的只是这北边的一亩三分地,控制住东三省和蓟津两市就好,最多也就是把内蒙和冀省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