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州城的局势,基本被颜子回稳定住了,陈泽杭得知后,是既遗憾又庆幸,遗憾颜子回问题解决的太快,没有他任何机会;庆幸他没有发动攻击,没有给华夏新军消灭沪东军的借口。
“在濮阳屯兵这么久,若是没有什么收获,怕那几位爷会在大帅诋毁你的。”孙光远提醒他。
陈泽杭看着地图,“那就把信阳夺过来好了,算是给大帅一个交待。”在华夏北方政府和沪东政府之间,有一个姓梁的小军阀,他占据了信阳周边地区。
“姓梁的夫人姓曲,这位曲夫人的侄女嫁给颜家六子颜子路,若是我们动他,会不会引起颜家的不满?”孙光远有一些顾虑。
“联系颜子回,我亲自和他谈。”陈泽杭胸有成竹地道。
孙光远领命,退了下去。
同日,刘定海派来的人带着赎金终于抵达蓟州城,原本十来天的路,因为战乱和暴民的阻挠,走了一个多月。他们见到颜子回,向他提出,“我们要先见少帅,确认少帅的安危。”
“一华,送他们过去。”颜子回淡然道。
虽然蓟州城前段时间很混乱,但是对刘兴邦的看管并没有松懈,颜子回故意在刘兴邦的腿上开了枪,还拖延时间,耽误了救治。即便事情已过去了一个多月,他的外伤都好了,走路仍然一瘸一拐。
“该死的颜玄龄!该死的颜玄龄!”刘兴邦每天都在咒骂颜子回,恨不能将颜子回千刀万剐,可是现在仍是在人家手里,他被拘在这小楼里,被人监控,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他什么都做不了,宛若困兽一般。
骂完颜子回,刘兴邦又骂起了他父亲,“死老头子,都这了这么久了,还不派人来赎我。”他没想过刘定海会不管他,刘定海就他这么一个儿子,那怕他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来,刘定海也得替他堵上。
门被叩响,看守他的人探头进来告诉他,“刘少帅,你父亲派人来接你了。”
刘兴邦大喜,总算来了,他可以离开了,等他回了西部,他一定会千倍万倍的回报颜子回的,这个该死的东西,居然敢打瘸他的腿。
晚上,易欢沐浴出来,就看到颜子回坐在沙发翻看杂志,有几分诧异,这几天,颜子回早出晚归,边擦头发边笑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事情忙完了,就回来了。”颜子回放下杂志,起身,将易欢按在沙发上坐下,拿过她手上的帕子,帮她擦头发。
易欢拿起杂志,看封面是个娃娃,目光闪了闪,以颜子回的年纪,想要孩子很正常,可是她经期刚走,她还没怀上孩子,抿了抿唇,指着封面的娃娃,道:“我们的孩子肯定比他好看。”
颜子回轻嗯了一声,抱起易欢,亲她的脸,亲她的嘴。易欢偏开头,“不要乱来,你给我老实点。”颜子学死了,做弟弟的,也是要守孝的。
易欢穿着粉红色娃娃款睡裙,齐肩的头发呈现凌乱之美,巴掌大的小脸不施粉黛,更显年轻,和颜子回在一起,看着不像是一辈儿的人。颜子回摸着她的脸,“颜太太,你这么显小,衬得我好象老牛在吃嫩草。”
易欢俏皮地笑道:“颜先生,你的年纪本来就比我大啊!足足大了我七岁呢,以后我叫你颜大叔吧?”
“颜太太,我也没有那么老吧?我可正值壮年,你不觉得我充满了魅力吗?”颜子回挑眉问道。
易欢忍住笑,摇头,“不觉得。”
“是时候让颜太太你,知道颜先生的厉害了!”颜子回搓搓手,作势要呵她痒。
“啊!不要。”易欢触痒不禁,颜子回伸手过来,就笑得喘不过气。
两人笑闹了一会,就相拥上床睡觉,一夜好梦到天明。
与此同时,在陈绘萍居住的房子下方的密道里,黄岚在和陈绘萍发生激烈争吵;陈绘萍把行动失败怪罪在黄岚身上,黄岚认为行动失败的责任在陈绘萍,“你让我放火,我放了,人也引出去了,是你没有抓住她们。我说过这个计划不行,不要贸然行动,可是你不听,一意孤行,造成现在这个局面,错,全部都在你。”黄岚必须把责任推到陈绘萍身上,否则她的父母侄儿都将性命不保。
陈绘萍瞪着她,良久,道:“行动已经失败,追究谁是谁非,没有意义,现在只能另外想法子。”
“损失了这么多人,你觉得还能成事吗?”黄岚冷笑道。
“只要谋划的好,必然成事。”陈绘萍仍不死心。
“要怎么做?”黄岚问道。
陈绘萍挽了挽头发,道:“这个你没必要知道,你尽快离开蓟州,回大本营吧,你可是个死人了,被人发现会露馅的。”
“我知道了,明天就走。”黄岚也不想留在蓟州,她没脸见易欢她们。
九月二日,颜子学的遗体运抵蓟州城,督军府外搭起了灵棚,北方政府的官员代表、华夏新军的士官代表、各国公使以及驻华办事处的人皆来吊唁。身穿黑衫,头戴孝布的吴亚梅已伤心欲绝,但仍强撑着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易欢没什么事可做,就是每天和妯娌们一起到灵堂,向前来吊唁的人回礼。
“有客到!”知宾大声喊道。
易欢就看到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陈泽杭在五个随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这人怎么会来?
“来宾请止步,上香。”
陈泽杭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三枝香,插在香炉里,然后对着棺木行礼,知宾喊道:“家属答礼。”
易欢随妯娌们一起鞠躬,颜子回走了过来,“陈少帅。”
“颜七少好久不见。”陈泽杭朝他伸手。
两人握了下手,颜子回和陈泽杭一起去了旁边的会客室;他们商谈了什么,无人知晓。三天后,沪东军发兵信阳,由此可见,他们达成了某成协议。
九月十日,颜子学的灵柩出殡。喝过祛晦酒,拆掉灵棚,取下那些白麻布黑挽联,虽然丧事要等七七后,才算结束,不过颜家人的日子已经恢复如常。
过了几天,曾少薇打电话找易欢,“欢欢,有没有空啊?出来逛街啊。”
“你能出来逛街,不用留在家里带娃吗?”易欢笑问道。
“上吊也得喘口气吧,天天闷在家里,我要受不了啦!”曾少薇抱怨道。
易欢轻笑问道:“约玉虹了吗?”
“她和苏先生有约。”曾少薇闷闷地道。
“那就别打扰她了。”易欢笑道。
曾少薇笑,“那明天九点,西华门见。”
“好,明天见。”易欢挂断了电话,没注意到旁边一个在拖地的女佣眼中闪着诡异的精光。
次日,易欢提着小包出门了,“宋瀚,你不用跟我去了,你去医院照顾崔大娘吧。”那天宋崔氏替颜夫人挡子弹,身中五枪,刚刚脱离危险。
“少夫人,七少让我负责您的安全。”宋瀚认真地道。
“城里还是安全的,放心吧。”易欢还是很不喜欢有人跟着她进进出出。
在易欢的坚持下,宋瀚没有跟着她。易欢坐黄包车去的西华门,在那里等了五六分钟,曾少薇才小跑着过来,“欢欢,我没有迟到哟。”
“我又没说你迟到。”易欢嗔笑道。
“今天风和日丽,是个适合出门逛街的好日子。”曾少薇笑道。
“是是是,走吧。”易欢笑道。
两人已经有许久没有这么清闲的逛街了,边走边逛,走到一家书店,易欢停下脚步,“我要买点宣纸,困在这里这么多天,我练字把纸都用光了。”
“现在蓟州城总算又恢复了太平了,我家那个婆婆啊,一直吵着回老家去了,她也不想想,要真打起战来,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曾少薇撇撇嘴道。
两人进书店,选好纸张出门,易欢对着玻璃橱窗整理帽子,曾少薇取笑她,“欢欢,你现在好臭美哟。”
“你才臭美呢。”易欢横她一眼,“少薇,你有没有觉得后面那辆车子一直跟着我们?”她出门时,就感觉到了,可先前她没有多想,只是她们步行这么慢,那车还在她们身后,这就很可疑了。她们进了书店,又从书店出来,那车还停在不远处,说不是跟踪她们,都没人信。
“不会吧?”曾少薇害怕地舔了舔嘴唇,“欢欢,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别慌,我们先慢慢往前走。”易欢努力镇定下来,挽起曾少薇的胳膊,拖着她往前走。
曾少薇绷着脸,身体僵硬。
“少薇,我们去前面那间咖啡馆,从后面出去,甩掉他们。”易欢小声道。
“这法子好。”曾少薇声音发干。
进了咖啡馆,易欢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招来侍应生,点了咖啡,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这里有后门吗?”
“有,往那边走。”侍应生指点了方向。
略坐了一会,易欢起身,“少薇,我们走。”
推天后门,看到的是一条僻静的小巷,易欢心里咯噔了一下,“少薇,我们还是回咖啡馆喝咖啡吧,我打电话让玄龄派人来接我们,这条巷子,我觉得有点危险。”
“这条巷子不长,我们走快点,到那边,就能坐上电车,就安全了。”曾少薇不愿再回到咖啡馆,说着,就小跑起来。
易欢见状,也只能追上去。可是还没跑多远,就看到了三个黑衣人堵住了路。曾少薇停下了脚步,“欢欢,怎么办?”
“砰”易欢回头一看,从咖啡馆的后门走出来三个黑衣人,他们把门关上了,糟糕,被人两面夹击了。
“两位太太,跟我们走吧。”前面居中的黑衣人不怀好意地笑道。
“你们是什么人?”曾少薇声音发颤地问道。
黑衣人怪笑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我们要掳走你们。你们乖乖跟我们走,我们会好好疼爱你们的,要是反抗,哥几个不会怜惜玉的。”
“少薇,还记得我教你的防身术吗?”易欢小声问道。
“记得,你左,我右。”曾少薇答道。
易欢对黑衣人冷笑,“要我们跟你们走?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耐。”
“不见棺材不掉泪。”黑衣人面露狰狞,“动手,抓人。”
易欢已冲了上去,朝着男人两腿之间踹去,一击即中,那男人双手按在两腿之间,大声惨叫。曾少薇也用同样的法子,踢伤一个男人。两人不敢往咖啡馆的方向跑,怕那道门被锁上了,她们往巷子的另一边跑去。
“他妈的,兄弟们,一起上,抓住她们,老子一定要让她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黑衣人怒道。
易欢和曾少薇跑得气喘吁吁,就快到巷口,突然枪响,两人向旁边闪开,堪堪躲过。黑衣人追了上来,“跑啊,怎么不跑了?他妈的,敬酒不喝,喝罚酒是不是?”
易欢将曾少薇挡在身后,“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们,如若得罪了我,就相当于与整个华夏新军为敌。”易欢没办法,只能拿自己的身份压人,希望这些人知难而退。
黑衣人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们会怕华夏新军吗?颜七少夫人,不怕告诉你,我们这次要抓的人就是你。”
易欢脸上的红润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她以为城里已经太平,没想到,还会有人来抓她,“我可以跟你们走,这事与她无关,放了她。”
“颜少夫人,你不会这么天真吧?这事是与她无关,可谁让她和你在一起呢,那就只能算她倒霉了。”黑衣人哂笑道。
易欢咬了咬唇角,“少薇,对不起,连累你了。”
“欢欢,别这么说,是我约你出来的,是我害了你。”曾少薇满怀歉意地道。
“这么姐妹情深,下辈子投胎,就做对亲姐妹好了。走吧,两位太太。”黑衣人拿着枪比了比。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叱声从巷口传来。
易欢看清人,大喜,“方明。”
方明是周震南的得力助手,领着几个手下出来收保护费,走到这里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发现有人劫道,他是混混,不打算多管闲事儿的,可是发现这群人劫的是女人,就觉得太没江湖道义了,才会喊那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