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奶奶靠坐在摇椅上,手中的书籍放到一旁,朝宋伊冉招了招手。
老人的白发用发簪盘起,带着玉镯的手微抬,一旁照顾的佣人便识趣的退下。
顾老夫人将手放在宋伊冉的发顶顺了顺。
“奶奶,我已经长大了。”宋伊冉故作不满的抱怨着,但并没有甩开老人的手。
“长大了在奶奶看来还是小孩子啊。”
知道宋伊冉傲娇的性子,奶奶过了一把手瘾就收了回来。
随后无奈的感叹:“你和小靳都长大了,和奶奶也不亲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明明十几年前,家里还是很热闹的。
那时候还在小妍,带着靳川和白家那孩子在楼下花园玩。
瑾辰那孩子害羞,偶尔过来,也只是在楼上看着她们玩耍。
后来白家为了躲那个赌鬼,辞职离开了。
家里似乎从那开始发生了变故。
小妍开始频繁外出,她知道小妍在打算什么,并没有阻止。
只是没想到,反而带来了意外。
小妍死后,靳川开始变得孤僻起来。
找了医生来家里看,他也不配合。
顾老夫人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是她那养育三十几年的亲儿子。
说不痛心是假的,老夫人真的很喜欢陆妍。
只是没想到妻子刚死,那个混球就打算让私生子进门。
老夫人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的杀心起来了。
豪门的妇人,从来不是表面上温柔好拿捏的。
丈夫在世时,老夫人是温柔但精明的顾氏女主人。
丈夫死后,她也不会是好欺负的老太太。
反正小妍给她留下了一个孙子,她大可以自己接过顾氏到小靳长大。
顾氏只能是小靳的。
但没想到,她心狠的同时,顾柏炀也遗传了她们夫妻俩的果断。
顾柏炀直接让佣人给她下了药。
老夫人本就年迈,那药让她在病床上躺了很久。
她的儿子,在接手家业的十几年间已经在顾氏站稳了脚跟,并在她昏迷期间把她的权力也夺了。
老夫人醒来时,她的好儿子已经准备对靳川下手了。
老夫人没办法,又看靳川和伊冉还有接触,便找了宋家帮忙。
联姻,是豪门间最常见的利益捆绑关系。
在儿子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老人和宋家直接公开了两个孩子的联姻。
宋家不可能为了给陆妍报仇,她们没有证据证明陆妍的死和顾柏炀有关。
太过激进,反而会让宋氏的利益被影响。
只能用联姻牵制,让顾柏炀不敢轻易动顾靳川。
比起两家相争带来的争斗,两家联姻合作让顾柏炀看到收益,反而更能牵制他。
毕竟和宋家更进一步的合作,带来的巨大利益顾柏炀不会轻易放过。
顾家本就是第一豪门,和第二豪门的宋家联姻,自然引来了外界的轰动。
是那个混账儿子想压都压不下来的事情。
宋家也表示,不论以任何形式导致联姻取消,那么宋氏与顾氏所有的合作都会取消。
这不是给别人看的,而是直接在威胁顾柏炀。
而且小妍的母家陆家也不是好欺负的,陆家并不需要像宋家那样,拿联姻当理由。
虽然陆家的权势肯定是比不上顾家的。
但两家同时威胁顾氏,难免威胁到顾柏炀的利益。
他只能重新忍下公开私生子,铲除顾靳川的念头。
毕竟在他这,孩子永远无法和他的权力相比。
至于外面那个女人,他确实爱的很,却不到为了娶她,自损一千的程度。
老夫人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只有靳川身上牵扯到他的利益,顾柏炀才不会对靳川下手。
毕竟一旦顾靳川出现危险,宋家和陆家肯定会借此出手。
但如果顾靳川自己不愿意接受婚约,那就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他还能以儿子不配合为由,找来自己的小儿子。
反正都是联姻,不是吗?
大家都知道,如果告诉顾靳川,或许事情会顺利点。
但一切就像形成某种阻碍。
不让顾靳川知道真相,也不让她们拿到车祸的证据。
顾靳川小时候就因为刺伤顾柏炀,差点被顾柏炀送进精神病院。
每当老夫人提及当年的事情,顾靳川似乎都会失控。
这种精神状态,老夫人不敢轻易告诉她。
老夫人身边的眼线也不少,她不能轻易说出自己的怀疑,传到顾柏炀耳朵里。
而联姻的真相,似乎也在不断从大家的脑子里淡化,慢慢的不再被主动提及。
每当顾靳川闹着要取消婚约时,老夫人只会出声让他闭嘴,不许乱说。
却从未考虑,顾靳川也长大了。
或许说出真相,对大家都好。
陆妍的母家这几年也逐渐没了消息,只有宋家的联姻还能勉强制衡顾柏炀。
老夫人很头疼,只能偶尔和宋伊冉谈谈心来缓解。
宋伊冉有多喜欢靳川,大家也看在眼里。
想着相处久了,伊冉这么优秀的孩子,靳川总会喜欢上的。
但没想到,那死小子和瞎了一样。
满脑子只有找到陆妍的遗物后逃离。
而陆妍的骨灰和陆家那条传家的项链在哪,只有顾柏炀知道。
老夫人翻遍家里,都没能看到踪迹。
所有事情互相牵着,就像某种无形的枷锁,将大家都困在其中。
“没事的奶奶,就算为了陆阿姨,我也不会让婚约取消的。”
“委屈你了,伊冉...”
宋伊冉勾唇微笑着,握着老夫人的手紧了紧:“我真的很喜欢靳川哥哥,婚约对我来说是好事。”
每次她这么说,老夫人都会觉得安慰,宋伊冉也更坚定要和顾靳川在一起的决心。
只是这一次
她的喜欢变得不再坚决。
当这份喜欢变得不再坚定,很多问题也突破了枷锁冒了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通过联姻来解决问题。
为什么顾靳川不能知道真相?
为什么因为这段联姻受了那么多委屈,她反而还是强迫人的那个恶人。
明明在另一个人眼里,她是无条件被信赖的“好人”